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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桃听见了。
破门一点都不隔音。
她还听到他一点点消失的脚步声。
她想,他说对不起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原来爱情是可以让一个人中毒的,一如她,被骗婚骗得这么惨还会因为这句对不起而心疼到想哭。
睡到半夜,宋童喊想喝水,季桃本来就睡得浅,听到说:“我去给你倒。”
“桃子我爱你,么么!”
季桃才想起水壶早被她丢到了门口,她开门去拿,却有些怔忪。
凳子旁边放着一个电烤箱,她有些失神,这是时贺送的。她只跟霍宪聊起家里没有烤箱,但她有种感觉,这不会是霍宪送来的,他送东西不会这样默默无声。可时贺怎么知道她正想买烤箱……
后面两天,她好像的确没再接到过时贺的打扰了。
中午休息,季桃带着罐头去楼下花园找哆啦。
小白猫身上的毛脏成了黑灰色,也比从前瘦太多,季桃想起时贺第一次悄悄出院那晚就指着这只猫说自己梦游成了一个兽医,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他忘了他说自己最讨厌猫。
“你怎么不吃呀,罐头不好吃吗?”季桃蹲在哆啦身前,伸手想撸它背,哆啦喵呜露出小牙齿一脸奶凶,她吓得收回了手。
宋童从食堂出来找她:“桃子,哆啦怎么了?”
“它不吃东西,还想抓我,它为什么不让吸了……”季桃说,“我感觉哆啦好像病了。”
但宋童说流浪猫生病是常有的事,而且哆啦已经来医院小半年,就算是小病也能自己痊愈。
季桃犹豫了下:“要不要我们给它送到宠物医院……”
“哎呀你不用管了,你看它活蹦乱跳的,走,新入院的病人有两个好帅,一起去看看!”
季桃被宋童拉着回了男病区。
护士站已经来了好几个女护士,都在说今天的病人又有气质又长得帅。季桃感觉现在她没那种花痴的心思了,长得帅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时贺那样坏透了。
“他们是院草点名要好好关照的人诶!”
“院草?”
“就是以前的时贺啊,现在咱们院的大老板。”
八卦的几个女护士不负责护士站,并不了解季桃跟时贺的情况。
季桃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刘中平瞧见对她轻咳一声说:“是时家的人,时先生点名要多多‘关照’。”
新入院的除了犯下命案的时振,时贺并没有将其余人等送进监狱,他挑了部分时家的人专门送进了精神病院。
宋童小声说:“我不知道他们是时家的人,时家的男人长得帅我也不看了!”
女护士们开门进了病区,其中一个扯着宋童:“快进来啊。”她这一扯力气重,宋童正挽着季桃胳膊,连同拽着季桃也一起进了病区。
季桃索性想去看看,到了病房才知道有两人被送到了时贺从前那间病房,而她正是责任护士。
被送进这间病房的是时贺的二叔时康和时振的儿子时梁成,时康人到中年,即便感受到了绝望也没爆发出情绪。而时梁成就是宋童他们说的那个长得帅的,他正坐在时贺以前那张病床上大发脾气,朝病房里另外四名病友说他是娱乐公司大老板,有的是钱,嘴里也在骂时贺不是人。
几个女护士被他吓得不敢进病房,季桃在门口瞧着这个人,也不帅啊,比时贺那是差远了,时贺这个狗男人大概是他们时家颜值的巅峰吧。
她正要走,病房里有病人看见她跟她打招呼。时梁成听到抬起头看来,见到她一瞬间像发怒的狮子恶狠狠冲过来。
“季桃,我认得你!”
季桃完全始料不及,时梁成已经冲到她跟前拽住她衣领,她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宋童在旁边尖叫着拖开时梁成,病房里那四名病人也涌出来解救季桃。
窒息的滋味下,季桃只能听到脑子里的嗡嗡声和尖锐的警报声。
赶来的男护士和病人终于将她解救出来,她大口喘息,时梁成还在疯狂辱骂她和时贺。
“一对狗男女!哦不,你现在已经被时贺休了吧,我记住你这张脸了,他时贺弄我全家,老子就弄死他前妻!”
不了解情况的女护士都愣住,刘中华大喊:“把病人带到隔离室,疯得口出狂言!快扶季桃去看看受没受伤。”
季桃心惊胆颤一场,除了刚才险些窒息并没什么外伤,但喉咙还是疼得难受。
宋童在骂时贺:“他真的是个祸害,人走了还能这么害你!呜呜桃子,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拉你进去。”
“我迟早还不是要进去的,那是我看护的病房。”只是时家人肯定都见过她照片,时贺为什么还这么放心地把时家人塞进来,他有别的安排?
刘中平带着尚一出现在护士站,季桃和其他同事见到尚一有些意外。
尚一手上提着好几杯奶茶和零食,走到季桃跟前:“季护士,刘护士说你受伤了?”
“我还好,你怎么回来了?”
“我路过想来看看你们。”
尚一今天不是特意路过这里,他是受时贺的交待带时家人来入院,刚刚办理完手续就听到医生说季桃被打。时贺在安排时家人来时就决定把季桃调离到女病区,没想到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跟季桃她们寒暄完,尚一说想进去看看从前的病友,季桃起身:“我带你进去吧,你来是好事,他们都替你高兴。”
“你先坐,刘护士带我进去就行。”
尚一进入病区跟从前的病友打了招呼:“好好对待新朋友,以后但凡姓时的病友就托付你们‘照顾’了……”他交代完这些,找到一间无人的病房给时贺打电话。
中午一点,时贺正在休息室里午休。
那晚开车跑遍还营业的商场去买烤箱,他在冷风里吹了半个多小时,从季桃那里回来后不光是感冒没好,他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听到电话里尚一说季桃被打了,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先把季桃调到女病区!”时贺沉着脸,“她伤到哪里了?”
“脖子,手背,头发,指甲,都伤到了。”尚一想了想,添油加醋说完,问,“时总,你来看看季护士吧。”
时贺沉默好久。
他不会再去见她了,她喜欢霍宪,他说了他不会再插手。
“让季桃回女病区担任护士长,还有。”他眯起眼睛,语气阴冷,“把时梁成双手给我废了。”
季桃听到观察室里一阵哀嚎,惊得跟宋童对视一眼忙起身冲进观察室。
新来的男护士正好开门出来,瞧见她们忙说:“哦,这个病人不小心双手骨折了。”
尚一正从走廊走来,拉住季桃:“季护士别看了,这种疯子同情他干什么,骨折了还会长好的。”他知道时贺毕竟只是在气头上,说废不是真正要废人家双手。
回到护士站,等尚一走后宋童说:“桃子,你还是申请回到女病区吧,时贺把这群人弄过来就是存心气你的,可不能再呆下去了。”
季桃想说他不会。
他虽然坏,可没有这么恶毒。
“季桃,你来一下。”刘中平叫住她。
季桃起身去了他办公室。
“上次你说想调回女病区,我帮你得到批准了。”
季桃松口气,嘴边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刘中平说会将她升为女病区的护士长,她愣住,这时终于想到这是时贺安排的。
“护士长,我只是个实习护士,没有经验去当护士长,而且青姐的护士长做得好好的,她并没有犯什么失职。”
刘中平顿了片刻,其实有些为难:“那我就不怕告诉你,这是时先生他的决定,我们也不好做……”
“没关系啊,你们就说是我坚持的。而且我目前本来就只适合当个小护士。”
刘中平松口气,很满意她的做法。
季桃在当天里搬到了楼下女病区,宋童是最高兴的,她也很开心。
周日调休,霍宪也在这天有空约她去游乐场。
季桃想带宋童,霍宪在电话里说:“我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你,这次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我明后天就要飞一趟美国。”
宋童在季桃边上偷听电话,非常懂事:“我刚截肢,我不去。”
季桃答应下来,换完衣服在楼下等到霍宪。
这次他没有高调地开跑车,开了一辆黑色轿车下车帮她开车门。
“我们去哪家游乐场?”季桃系上安全带问。
“去欢乐谷吧,你想去哪?”
季桃不太想去欢乐谷,她想起时贺就是在欢乐谷的鬼屋里被人揍的,那是她最绝望的一天,平头老百姓的他们被欺负却连六万块钱都赔不了,那种滋味她至今记得。
霍宪见她的表情忽然懂了,他敛了笑:“那不去欢乐谷了,你说个地方。”粗心的他这才想起那里有季桃的回忆。
“你要去美国了啊?”季桃调侃,“那我是不是不用还债了!”
“想得美。我只是去出差。我们去哪?”
“你来定就好了,我不会挑地方。”
霍宪想了想,偏头问她:“那你陪我去看个老人?”
季桃答应。
霍宪调转方向专心开车,季桃问:“你现在是不是回到家族公司上班了?”
“嗯。”回答完霍宪没再聊起工作,他平时总有许多话跟季桃聊,但却并不想提及如今霍氏集团的工作日常。他并不喜欢公司,也会一点点拿回股份。
车子停在天颐养老院,季桃想起刚才经过的樱花路夜市:“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养老院。”
霍宪要过来帮她开车门,她已经先下来了。
他笑:“我以前一直住在这里,我外婆的好姐妹就在这里养老,她从小对我就好,临走前我想来看看她。当然,我也想带你见见我的亲人。”从外公外婆和他妈妈过世后,只剩沈奶奶是这个世上对他最亲的人了。
两个人一起上楼,霍宪跟季桃说起沈奶奶。走廊里有护工见到霍宪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霍宪,你回来了,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霍宪回着护工阿姨,季桃觉得他很平易近人,但看出护工对他除了亲切似乎还有一股尊敬。
护工阿姨走后,她问:“阿姨好像对你很敬重的样子啊?”
“这家养老院是我妈开的,现在在我名下。”
原来如此。
沈奶奶是个很和蔼的老奶奶,见到季桃笑得合不拢嘴,亲切地拉着她手夸她好看。
老人家笑眯眯瞅着霍宪:“宪儿找媳妇的眼光真好,我也喜欢桃子哟!”
季桃颇为尴尬:“奶奶,我不是的。”
沈奶奶没听她的,简直就是霍宪的助攻,问季桃:“难道宪儿他不帅吗,他人品不好吗?”
“他很好啊,就是……”
“我跟你说说宪儿他小时候的事啊。”沈奶奶拉着季桃的手开始聊天。
季桃没有再解释,她是护士出生,也在精神病院呆了大半年,她感觉到沈奶奶内心非常独孤。老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一些话不好对霍宪讲,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我都快七十了,就想见见他,可我一把年纪再干这种事我都不好意思跟宪儿他说。”
沈奶奶听说初恋快不行了,问到了地址,想去看初恋最后一眼,但因为霍宪也是她丈夫生前的学生,她并不想让霍宪知道这件事,担心会是对他老师的冒犯。
“小桃子,以前他送给我的信因为邮局耽误才晚了半年,如果没有那半年我也不会嫁给宪儿他老师了,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没有别的心思,就想看他一眼,给他送点钱。”
季桃听完这个故事很动容:“这有什么的,我陪你去。”
“真的?那你别告诉宪儿。”季桃笑起来,跟沈奶奶做下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