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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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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施闻言一怔,没想到他会往这方面想,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嬉笑着劝慰:“皇上,管她是因为什么而?顺从呢,只要江家小姐能全心全意对待您,那不就成了?您又何必……”

他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莫非还要在这深宫之中、在这皇权压制之下,寻几分真心实意不成?

“朕不要这惺惺作态的假意。”闻瞻打断他的话,脸色并不大好看,言语之间更是掩不住的落寞,也不等他再回应,便快步往前而?去。

因为适才那番话,闻瞻心中一直没缓过劲儿来,直到进了正和殿,有?太医为他重新包扎伤口时,他依旧如在梦中,惶惶不知所为。

诊病的太医微低着头,压根不敢抬头看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但望着闻瞻肩上的伤口,已经将用来包扎的细布润湿,整个肩头都是一片血红色,只觉得左右为难。

那太医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子,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提醒,“皇上,您肩上缠的细布,恐怕已经和伤口沾到一起了,微臣得给您弄下来,兴许会有?些?疼,您先忍忍。”

闻瞻轻“嗯”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话,连看都不曾看那太医一眼。

饶是如此,那太医依旧如履薄冰,颇为谨慎的将缠好的细布剪开,又一层层的自闻瞻肩上剥下,瞧着愈来愈深的红色,他只觉自己手上攥得不是细布,而?是自己的性命。

待细布仅剩几层时,那太医的动作愈发小心,生怕弄疼了闻瞻,惹得圣心大怒,但即使再小心,细布与伤口沾到一起再揭开的做法,还是免不了疼痛。

闻瞻脸色微变,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细布当真是和伤口合二为一,每揭下一点儿细布,无异于拉扯一下他的伤口,但偏偏那太医动作极慢,一点一点的往下扯那细布,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让人觉得似乎没有尽头。

闻瞻被他小心的动作惹得心烦,摆手让他停下,抬起自己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住细布的一边儿,毫不犹豫的一把扯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前几日刚养出的新痂被撕下,鲜血顿时又流了出来。

他不禁闷哼一声,立即背过面去,不愿看自己肩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只是暗暗长吁一口气之后,接着道:“重新上药吧。”

他的语气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受伤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

那太医被他的动作惊住,愣怔须臾之后,慌忙取出药瓶来,将止血的药倒在他的伤口上,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便听他出言命令,“弄得利索一点儿,朕不想看见衣裳上再沾上血色,瞧着难受。”

“是是是,微臣明白。”那太医颤颤巍巍,又倒了药上去,只等那伤口彻底止住了血,才敢为他重新包扎,为防伤口再渗血,他还特意多缠了几层。

待弄好一切,他方起了身,用眼神示意李施为皇上穿好衣裳,又不忘出言叮嘱:“皇上,您肩上的伤口深,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平日里理应小心照看些?,别让它再像今日这样撕裂,若总是这般长长又弄伤,只怕皇上还要受罪。”

“好,朕知道了。”闻瞻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缓缓起身站在那儿,让李施为他更衣。

“皇上,这回江姑娘也回来了,您今晚就好好歇歇吧,不必再担忧了。”李施为他穿好中衣,低声相劝。

闻瞻点点头,摆手让太医退下,边转身往内殿走,边嘱咐道:“命人去长定宫跑一趟,瞧瞧江知宜可喝完汤药躺下了,若是有什么事?儿,立即来禀朕一声。”

“皇上,您既然关心,适才就应该留在长定宫,这样江姑娘有?什么事?儿,您也能知道不是?”李施打开镏金螭兽香炉,为他重新点上安息香,嘴中絮絮不止。

他一向话多,且尽是废话,闻瞻应都不应他,只是默默的掀被躺下去,略有失神的望着那香炉。

若他呆在长定宫,的确能知晓江知宜现下情况如何?,但只怕有?他在,她心情会不大舒爽,大概好不到哪去,他又何?必在那儿惹得她厌烦?

等香炉中燃起缕缕烟气?儿,缓缓绕梁而?上,在整个殿内晕开,他又背过身去,好像已经准备歇息。

李施收拾好一切,回头看他已经睡下,再不敢开口,小心翼翼的吹灭殿内的烛火,只留下床前的两支,方轻声退了下去。

闻瞻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他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的思索了良久,只把心中难决的事?情想出个所以然来,才沉沉睡去,但他不过刚刚睡熟,便又听李施进来叫他,“皇上,您醒醒,离王突然要见您,说是有要事?禀告。”

“什么要事?,若只是辩解求饶,就不必见朕了。”闻瞻恹恹的撑开眼皮,抬手捏了捏鼻梁,兴致缺缺。

自离王开始谋反开始,就再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兄弟情谊,如今离王已经犯了大罪,他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具体是什么,离王并未直说,只说是有关塞外蛮族,还说要见到皇上,才会将其中事?由告知。”李施如实相禀,又不忘说明昨夜经过,“皇上,离王昨晚被压进大牢之后,一直未开口,后来天快亮的时候,突然说要见您,当时您刚刚歇下,奴才没敢打扰,就让人推脱了此事,但离王不依,又说见您是有关异族之事?,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让您知道,奴才这才来禀报一声,您看您见他吗?”

话落,闻瞻本就不悦的脸愈发难看,他皱起长眉,思索片刻之后,才道:“那就见一见吧,朕就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

牢中暗无天日,又终年不见太阳,处处皆是潮湿一片,隐隐散发出一股子腐朽的霉味儿,沾了一层油污的地面,已经瞧不清原本的模样,闻瞻抬步跨进去,下意识的用方帕掖了掖鼻子,整张脸都显露出抗拒之意。

守卫在前头殷勤的指引,领着他去了关押着闻离的牢房,隔着一段距离,他便清清楚楚的看到闻离如今所处的环境。

不过短短一夜,闻离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他坐在牢内铺就的干草上,微阖着眼,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梳的整齐的束发早被卸下玉冠,发丝杂乱无章的垂在两鬓处,锦衣虽然还着在身上,但是松松垮垮的,已没有?任何华贵的意味。

待走近牢房,那守卫轻咳一声叫醒闻离,眼见着他睁开眼,才弓腰朝着闻瞻行礼,笑得满脸皆是沟壑纵横,“皇上,奴才先?退下,您若是有什么事?儿,叫奴才一声就成。”

说着,那守卫已经退下,闻离颇为不屑的乜那人一眼,转而望向闻瞻,灰暗的脸上勉强露出些笑容,唇角勾成合适的弧度,打量着四下的落败与破旧,只道:“真是劳皇上大驾,要到这种地方来看我?。”

“说吧,见朕到底想要干什么?”闻瞻放下掖鼻子的方帕,皱眉望着他,并不欲与他多说,只是开门见山的直言。

闻离瞧出他面上的不耐,也不同他攀扯别的,如实的应道:“想用一个消息,和皇上生母的身份,换一个人的性命。”

“不可能。”闻瞻垂眸讥讽的望他一眼,言语之间丝毫不容商议,“自从你开始谋划造反一事?,劫走徐嬷嬷,用江知宜为威胁,这桩桩件件,都已经足够你死无数次。”

他不知闻离何?以有这么大的自信,还觉得自己手中有筹码,可以交换自己的性命。无论是多重要的消息,都不值得自己留下闻离的性命,至于他生母的身份,他从来就不曾害怕过揭到明面上。

“不,我?想换的,是我母妃的性命。”闻离微微失神,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慌忙解释道:“我?要你留下我?母妃的性命,在谋害愉太妃一事?中,我?母妃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一切都是受我指使,连毒害愉太妃的鸩毒,都是我拿给她的,她着实是无辜之人。况且等我?死后,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可以任你左右,所以你大可放心留住她。”

“鸩毒?”闻瞻略一迟疑,抓住他话中的鸩毒二字,上前两步靠近牢门,嘲弄的嗤笑一声,淡淡道:“可是愉太妃并不是死于鸩毒,而?是死于一种少见的毒药,名叫兰带衣,怎么?要下什么毒,你们母子二人不曾商量好吗?”

“什么?愉太妃死于兰带衣?”闻离愕然不止,往日里占尽风流的桃花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他自顾自的摇着头,对闻瞻的话仍有?怀疑,“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同母妃说好,让她用鸩毒毒死愉太妃,怎么可以又换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弄得语无伦次,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起身冲到闻瞻跟前,反问道:“因为下的毒是兰带衣,所以你才会把真凶想到我母妃身上是吗?”

“你自己倒是清楚的很,可惜你母妃认为她能瞒过所有?人。”闻瞻直视着他,毫无躲避之意,而?后又道:“看来你母亲想要报私仇的时候,并没有?知会你一声。”

深宫之中,难见真情,况且是两个同为先帝宠妃的人,荣太妃想趁着帮自己儿子的机会,更加狠心的除掉昔日之敌,看着对方服下毒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倒是无可厚非,左右愉太妃都要死,让她死的更痛苦些,正合了荣太妃的心意。

“原……原是这样。”闻离苦笑着,手指紧紧的扣住牢门,腕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他并未受适才之事?多大的影响,唯一的难解之事?就是母妃竟然会将此事瞒住他,是不相信他这个儿子,还是什么?

对于他来说,反正愉太妃总要死,才能挑拨镇国公府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才能哄得江知慎那个傻子为他卖命,既然要死,那怎么死又有什么关系?

“朕不会放过你母妃,更不会放过你,至于你想说的消息,若是不肯说,便烂在肚子里吧。”闻瞻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父的兄弟,一朝沦为地上尘,转瞬或许有成为一抔黄土,道不明心中什么滋味儿。

他来这一趟,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听闻离说什么要事?,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已经临到这个地步,理应来见闻离一面,好让将死之人再不留任何遗憾。

他还记得自己初回宫时,宫中众人皆是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煞是不屑的睨着自己,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们会弯腰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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