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云歇问:“那个凤凰……”
“风筝。”
“……”云歇又问,“那个灵芝、鹤和鱼……”
“我叫人放的。”
云歇早已猜到,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那个冀州一带的紫气东来……”
萧让笑了:“我派了护卫连夜出宫,早上城门一开,便佯装赶了一夜路,快马加鞭大汗淋漓进来,高喊冀州——”
云歇呆了:“所以压根没人看到?”
萧让丢了凤凰翎,无辜摊手:“不然呢?三人成虎罢了。”
萧让叹气,从案前走下来,一边服侍云歇更衣一边垂眸道:“迷信是害人,但它好用,我可耐着性子铺垫了七日,让儿真想相父。”
他毫不避讳地诉说思念,羊脂白玉般的腰带被他握着,云歇头皮一阵发麻,指尖战栗。
这个神经病。
“待会儿还请相父配合演一出戏。”萧让替云歇换了衣裳。
萧让感慕上苍仁德垂爱,第八日在皇宫中祭天。
荒废已久的祭坛下,群臣侍立两侧,用眼神飞速交流着。
“这几日真是活见鬼!”
“陛下不是最不信这些的么!”
“信总比不信好!这才震慑得住臣民!”
“那待会儿……”
“跪啊!往死里夸!”
群臣们达成一致意见。
萧让上完香,望着雾气氤氲的祭坛中央,微不可见地挑了下嘴角,开始念一早写好的祝文。
群臣面面相觑,陛下的语气着实敷衍,这还能再不走心一点么?!
有离圆台远的,狐疑道:“这祝文我怎么记得和一年前那篇一模一样??”
“……快别说了!”
萧让念完,倏然停顿,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朕如今得此天赐,实不该再生妄念,只是……”
“只是那一事,实难忘怀,还请上天垂怜。”
这变故令群臣呆了,陛下有什么可求的……?
萧让轻叹:“相父于朕有恩,教朕读书识字为人处事,朕本欲日后报之,却未承想他……他竟呕心沥血、英年早逝。”
祭坛底下是齐刷刷的玉笏砸地声,众朝臣呆若木鸡。
陛下提了云相!!七月以来第一次提云相,却是这种场合!!
之前沾沾自喜以为站对了队的李御史登时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对于朝野上排挤诬陷奸党的行为,陛下从未正面表过态,他们权当是默许才敲锣打鼓、如火如荼的进行,可如今陛下却说……
说……云相于他有恩,他惦念着他,思日后报答……
一时之间,吓得魂飞魄散的不在少数。
云党之人听闻云相之名,瞬间眼眶发红,紧紧攥住双手,丝丝咬着牙关,恨不得生啖萧让之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云相就是他杀的!!
萧让何其道貌岸然,云相死了他都不愿放过他,还要让他们憋屈地感恩戴德,让世人夸他宽厚仁爱。
祭坛下各人心思搅动,祭坛上萧让继续道:“朕只盼能与相父梦中相聚,以慰思念,若得上天垂怜,还望告知相父转世,朕自当思以报答,若是得以……得以……”
“相父!”萧让话音未落,倏然惊喜地喊了声,像个天真稚气的明艳少年。
这一声却喊得群臣头皮一寸寸炸开,有人忍不住悄悄抬眸望去,登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周司徒!”
“王侍郎!”
众人有所感召般,纷纷朝仙气飘飘的祭坛上望去,霞光千万,远方似乎有茫茫仙音传来,旭日初升,雾气悄然退散,祭坛中央现出一片洁白如云的衣袂来。
那人长身玉立,衣袂翩跹,楚腰纤细,身姿绰约风流,洞天雪月般绝丽的容颜由隐约到清晰,带着神圣不可侵犯,庄肃又邈远,像是下凡的绝世仙君。
“云云云云……”李御史目眦欲裂,指着台上,“云”了半天,似乎看见云相冲他微微一笑,终于扛不住了,两眼一翻,身体一挺,倒了下去。
此等神迹,“扑通”、“扑通”的晕倒声却不绝于耳。
祭坛底下突然成了……乱葬岗,群臣东倒西歪,排了个整齐,太监纷纷上来,哼哧哼哧地把人一个个抬下去。
台上云歇暗嗤一声,朝那几个呆成雕塑的云党眨巴了下眼睛,还未来得及高兴,萧让却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云歇的脑袋被按在萧让肩膀上,瞳孔倏然放大,浑身僵硬如铁。
大庭广众下,萧让他……他……竟然抱了自己。
萧让眼里划过得逞,又娴熟地变回那个沉静自矜又腼腆乖巧的自己,笑得极甜蜜,带着浓浓的思念,哑声道:“相父,你……你回来了,让儿好想你……”
云歇抵着萧让胸膛的手刚要推他,却被反握住,他只听萧让低低提醒:“相父莫要忘了,都是戏。”
云歇瞬间不动了,只觉喉咙发干。
萧让笑意渐深,修长白皙的指穿过云歇乌黑如墨的柔软长发,一遍又一遍,在底下硕果仅存的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师徒情深、君臣恩重,只有云歇背后侍立着的承禄才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禄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老脸一阵发烫发臊。
陛下另一只手搭在云相纤细的腰上,正一点点往下,揉触。
云歇单薄的脊背逐渐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