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赔三十三天（2 / 2）
取下来？
对上顾止戈询问的眼神，于知希笑笑。
“人不能太贪心，一棵菩提树上不能挂两个愿望，不然佛祖不知道该实现哪一个就一个都不管了。”
顾止戈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即转身去取，取下来后，他直接交到了于知希手里。
于知希没看，只是将两块许愿牌紧紧拽在手心里，然后把自己新写的交到顾止戈手里，让他再一起挂上去。
许愿牌还是被挂在了之前那处，挂好后，顾止戈还特意回头看了看。
古老的菩提树看着像一把很大很大的伞，树枝上木制的许愿牌多得更像是树的叶，于知希仰头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戈戈，高中那次在树下，我让你吻我，你说我还小。”
她转头看向顾止戈，认真道，“那现在我长大了，你能吻我一下吗？”
顾止戈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没动作，也没说话。
良久，于知希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她用微笑掩饰住难堪，“对不起，我只是……”
然而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他拦住她的腰，低头压了下来……
于知希不自觉地收紧手，拽紧了手上的许愿牌，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双唇相贴，很陌生的软弱与温热，此时的她早已分不清内心的情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闭上眼，眼前全是机场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少女的那一声“哥哥”。
她等了他七年，可他却在另一个地方给别人当了七年的哥哥，庇佑了另一个女生七年。
万千情丝缠在心间，她原以为她会有愿望成真的开心，可真当这一刻来临，她才发觉心酸和难过反而驾驭在开心之上。
被他抱在怀里亲吻的开心，竟还不及刚刚在酒吧和常晴放纵醉酒的快乐。
佛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方丈说的修心开悟，她习了多年，只做到了修心，做不到大彻大悟，也做不到心如明镜。
因为这个男人，她在出生时，就惹了尘埃。
夜空中的牛郎星和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对，月牙弯弯，树影横斜。
菩提树上红线相缠，树下有情人相拥成双，本应是最浪漫幸福的时候，可顾止戈却尝到嘴边咸湿苦涩的味道。
于知希推开了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红着眼睛对他笑笑，“我们回家吧。”
说完，她转头就走。
顾止戈立在原地，墨色的眸子第一次没藏住自己的情绪。
他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握得很紧很紧，可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指缝间慢慢溜走。
在接到夏毓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被两位爷爷骗了，于知希并没有放弃他去和别人相亲。
可是在这一刻，他看着于知希远去的背影，眼底第一次流露出了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被放弃……
两位老人已经睡了，家里很安静，于知希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关了灯，脑袋昏昏沉沉的，可就是睡不着。
辗转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她突然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传呼机亮起了小灯，一闪一闪的。
可明明这个放了十多年的小东西早就成了摆设，换过几次电池之后，就坏了。
这一瞬间，于知希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和狂喜，她打开灯，拿过传呼机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直到灯光又闪了两下，她微颤着手指按下了旁边的摁键，短暂的“兹兹”声之后，里面传出了顾止戈清晰的声音。
“睡了吗？”‘
“没有。”她回。
声音被传呼机的无线信号带到对方耳边，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也是她今天一直想找却没有找到却一直让她失望的感觉。
“我以前写的那张许愿牌你有看吗？”
“没有。”
“那你现在看看，然后告诉我上面写了什么？”
于知希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拿过了木牌，上面的字和她的字很像，只是看着比她更有力道。
“愿我的扣扣小美人，一生平安顺遂。
－－扣扣的大英雄。”
于知希摁着传呼机哽咽着一字一顿念完。
他们的愿望，总是只实现一半。
平安顺遂，她只占了平安。
她放下木牌，缓声道，“爸爸是英雄，顾叔叔和陆阿姨也是，你们都说是我的大英雄，可是最后却都为了救别人离开了我。”
“戈戈，我真的累了。”
“我酒量不差，醉对我来说其实是可以控制的，借醉把以前没机会和你说的话都说给你听之后，我突然就空了。”
“戈戈，你懂那种感觉吗？爷爷说磨光我所有勇气的人不值得我爱，可我的勇气都是你给的，也全是被你耗光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让我们都好过。”
她一大段话说完，顾止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捏紧了手里的许愿牌，抬头看着头顶的树，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完整，一直想拿什么填补过去的空白，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要求了。”
“我看了你说的那部电影，觉得你说的话很对，若真爱上一个人，就算没了记忆，也会再次爱上。”
“于知希，我又一次，爱上了你。”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我要的我都能无所谓，我只求你，不要放弃我，我们重新开始。”
顾止戈说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于知希的回应。
良久，于知希红着眼睛，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
关了灯，房间重新陷入安静，于知希抱着传呼机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她梦到很多年之前，她在许愿树下问顾止戈能不能吻她，他笑着低头吻了下来，她沉醉在他给的温柔里，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就是刚刚的场景，他紧紧地抱着她，头顶红色的丝线在风中轻摇，他们的许愿牌泛黄，系着同心结轻轻靠在一起，金属环叮呤叮呤～
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中间空白的七年……
＊＊＊＊＊＊
深沉静谧的夜里，顾止戈站在空无一人的许愿树下，一手握着传呼机，一手拿着之前挂上去的许愿牌。
他低着头，翻开了手上的木牌，他的，是空白。
而于知希那块上面写的是：愿顾止戈一生平安。
“Boss，这是您要的东西。”
东东气息微喘，将手里的大袋子递到顾止戈眼前。
顾止戈收回手朝东东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转身随意在台阶上坐下。
东东看了眼台阶上的灰尘，又看了下她家大Boss的衣服，眉间一跳，然后垂下了眼，只当自己没看到。
顾止戈拿出笔，认认真真地在属于他的那块牌子上写下愿望：
今日赤绳述愿，他年白头永携；
两姓匹配同称，良缘于心永结。
－－爱扣扣一辈子的戈戈
写完，他放下笔，低头拎起两块许愿牌的绳子，回忆着刚刚在视频里看到了动作系起了同心结。
这下东东想装看不到都难，她第一次做了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举动，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悄悄对准了顾止戈。
同心结系完，顾止戈抬头。
东东迅速放下手机，就在她心虚地以为顾止戈会冷漠地让她删视频的时候，他却启唇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就没了？
这么温柔吗？
虽然满心疑问，可是她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转身走向身后的小路。
顾止戈起身，将一对许愿牌挂好之后，又坐下写了第二对，和之前一样的愿望，不过同心结系得倒是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东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树下，手举得高高的，将手里的同心结挂上树枝。
东东没忍住拍了一张照片，和刚刚录的视频一起发到了群里。
东东：[视频]
东东：[图片]
东东：第一次，被Boss感动到了。
……
夜越来越深，树上的许愿牌越来越多，渐渐挂满了整树，直到东边露出第一缕曙光……
顾止戈站在黎明微亮的光里，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于知希说人不能太贪心，一棵菩提树上不能挂两个愿望，不然佛祖不知道该实现哪一个，那么他就用同一个愿望挂满整树，随便佛祖挑出哪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