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酸笋鸡皮虾丸汤(1 / 2)
小厨房里常备酸笋,这个酸笋不是螺蛳粉那种带着时间发酵味道、有特殊浓重气息的酱菜,那自带的独特风味令猫咪不断刨爪子。
沈宥豫吃的酸笋是用二三月里长成的大个笋子直接过沸水去除苦味,再在清冽沁凉的井水里浸泡两三日后捞出切丝,用江南产的白醋浸煮,煮出来的笋子连汤带笋以荷叶蒙口封在翁里,存在阴凉的地窖里可以放上一?年之久。
此种方法做出来的笋子做菜开胃生津,和鸡汤同煨能做出一锅开胃解腻的佳品。最常的搭配是酸笋虾丸汤,鸡汤用做清汤的做法,反复用鸡蓉煮过去掉里面的杂质和油腻,得到一锅如水的鸡汤,用来煮虾丸,清澈如水,唇齿留香,此清汤还可以做开水白菜。
给沈宥豫吃的当然没有这般“精细”、“复杂”,身位壮年男子,他更喜欢鸡汤的油黄,也喜欢鸡皮的滑嫩,小厨房里的厨子深知六殿下的口味,做出来的汤自然符合他的要求。
“这汤每次吃感觉都不腻,厨房里师傅的手艺更精妙了,不知道与臭丫头比如何?”沈宥豫喝了一?口汤,吃着?里面弹嫩的虾丸喃喃地说道?,“臭丫头会做的不过一?二民间家常菜,肯定不会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吃食。她要是来吃,肯定眉飞色舞,眼眸明亮。”
他吃着?就想方年年有没有吃过这道?菜,会不会做这道?菜,要是她吃了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是喜悦出明艳的心?情,好看的杏眼变得亮亮的,仿佛盛满了天上的星星,又像是春日里泛着?涟漪的湖面,一?层一?层的涟漪就这么进入了沈宥豫的心?里,带着他的心?一?起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旖旎。
沈宥豫这顿饭无形中请了一?个陪客,每一道?菜都有着?点评和滋味的分享,吃在嘴里、落在心上,就和光滑平整的沙滩,海浪缓慢地拍着?沙滩,有一?个人走过,在上面落下一?串细致的脚印。
他吃得一?点也不寂寞。
吃完了,矮几收走,宫人欠着?身又端来了新的,上面放着清天色的宫造瓷器,胎体很薄,几乎透出了背面的螺钿花鸟乌木屏风。小炉子上煮着同款的细嘴茶壶,炭是橄榄炭,香气氤氤,与水同沸,冲泡出来的银山雪芽清爽自带了幽幽甘甜。
刚才用黑釉盏喝的点茶,现在喝泡茶,沈宥豫就挥退了使女没让人伺候。使女双手搭在身前欠身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她出去不久,又有几个使女端了颜色明艳的佛手来,馥郁的香气顿时在屋内蔓延,和着?银山雪芽的清爽气息很是清雅、宜人。
抿着茶的沈宥豫心?里颤了颤,他知道是阿娘要来了,看?着?摆在斜对面的明艳佛手,细竹篾编出来的扁鸭盘清丽朴素,是母亲喜欢的款式,阿娘热衷做工繁复的漆器,特别是红中透金的那种。
心?中乱七八糟地转着?各种想法,沈宥豫听到了脚步声,腾地从榻上跳了下来,踩在鞋子上半天没有把靴子套进去,急得暗骂:“沈其这狗东西要人的时候从来不出现。”
沈其要是知道了,肯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用与身材极为不符合的神情说:殿下,是你让我不要进来的。
现在说啥都晚了,淑贵妃进来了。
沈宥豫好绝望。
他咧着嘴,一?只脚翘在另一条腿上头,手上提着?靴子,干干地笑着?,“阿娘。”
淑贵妃看?到儿子这样,一?肚子“兴师问罪”立刻就胎死腹中,掖着?帕子遮住嘴笑得站不住了,“瞧瞧这孩子,还说长大了呢,依然是个毛毛躁躁的,连个靴子都套不上。别穿了,盘着?你的腿到榻上去,和你阿娘难不成还有那许多礼数。”
沈宥豫干脆扔掉了靴子,乖乖地坐回了榻上,他可没有大大咧咧地盘腿做着?,而是跪着?跽坐,衣服下摆自然有使女上前打理,那小使女手即将碰上荷包,被沈宥豫挥走,他自己拿着摆正,还习惯地拿着大拇指在锦鲤身上蹭了蹭。
嗯,今天规矩点,少被阿娘说。
拇指蹭着锦鲤,再这么蹭下去,估计锦鲤要起毛了,他自己是一无所觉。
淑贵妃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笑意加深,她坐下,直截了当地问,“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宥豫吓得直接就炸毛了,头一个就怀疑沈其说漏嘴出卖了自己,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劲,哪里是他喜欢上的,是臭丫头仰慕他。
抬起来的屁股压了下去,沈宥豫神情坦然地说,“阿娘说哪里话,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没有父母之命,哪里敢私相授受。”
心?虚地偷觑了一?下阿娘,视线溜过去就飞快地挪走。
“荷包哪个姑娘做的?”淑贵妃觉得逗弄儿子太好玩了,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沈宥豫还是那套说辞,“府中针线上的人做的。”
假话说多了,他自己都要信了。
淑贵妃笑了,一?双眼看得透彻,哪里瞧不出儿子的口是心非,她朝着?儿子伸出手,不染丹蔻的手指勾了勾,“我看?着?挺欢喜,送与阿娘?”
沈宥豫本能地用手捂住,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但他舍不得松开,仿佛怕自己阿娘会伸手过来抢。他挪动了一?下屁股,跽坐久了,腿好麻,“阿娘喜欢,我让人再做就是了。”一?个不够做十个,放过这一?个。
“可我就瞧着这个舒服。”淑贵妃不依不饶。
沈宥豫露出哀求地神色,可怜巴巴的,和小时候被阿娘抢了抓在手上的糖没什么两样。
哎呀,真是怀念孩子小的时候,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好玩了。淑贵妃笑着?眨眨眼,明艳的眼中尽是遗憾的狡黠,她想着,要是抢走了儿子的心?头好,他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气得跳脚,眼睛里倔强地包着?泪水,忍着?不哭。
沈宥豫捂着?荷包警惕地向后缩了缩,“阿娘,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