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嫩油条(1 / 2)
抬着砂锅摆到桌子上,旁边挤着一篮子油条,周围簇拥着芥辣瓜儿、五香味萝卜干、什锦菜、咸瓜炒扁豆几个过粥的小菜。
油条让炸得嫩一些,表面气孔里箍着油,澄澄的黄色。撕开?来,里面还面面的,有着碱面的香气。
撕成小段泡在粥里,不能泡太久,久了油条就失去了酥脆,也不能刚放进去就捞出来吃,裹不上咸粥的香气放进去干啥。
长长的饭桌,方年年坐在这头,沈宥豫坐在另外一头,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方家父母、隔着沉默的方大牛、隔着哈欠连天的方承意。
方承意打了个哈欠,揩着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撑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实在是想不清楚爹娘今天为什么掀了自己的被子,强迫自己早起。
他再度打了个哈欠,拿了根油条松懒得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吃着。混沌的大脑指使着眼睛看看沉默的爹娘,看看低头吃饭的姐姐,看看巴巴看着姐姐下粥的沈宥豫。
沈宥豫?
沈宥豫!
方承意猛地坐直了身体,“沈宥豫?!”
终于有人理自己的,沈宥豫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方小弟好。”
“你怎么又来了?”方承意瞪大了眼睛问着。
沈宥豫嫌弃,这问的什么话,他就不能来吗?“家中事情暂时处理好了,就回来看看。”
“什么时候走?”方承意急急地问。
沈宥豫咬牙,刚来就赶着他走,真是好小子,“能多留几天再走。”
“哦。”方承意稳当当地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心里面不知道徘徊了多?少小心思。他用油条遮着嘴角,窃窃的笑容全藏了起来,眼睛里尽是即将得逞的兴奋。
方年年,“……”
她看着方承意的后面,“阿弟,你后面有东西掉了?”
方承意不明所以,“什么啊?”
扭头看,什么都没有。
方年年说,“小狗尾巴掉了。”
方承意深受打击,叫喊着,“姐!”
方年年说,“我看你尾巴甩得快要飞起来了,赶紧吃饭,吃完了去上学,过几日就要随着先生去书院读书了,应该有个大人样儿。难不成在书院还要先生喊你起床,让同学们看你赖床,对吧,爹娘。”
听到要离开家里去书院读书了,方承意的好心情一下子掉进了谷底,可怜巴巴地看向爹娘,真希望他们说:留家里读书,不用去了。咱家又不是指望你科考做官,你读书无?用……
但爹娘根本就没有这么说,反而?附和着阿姐的话,认为他赖床不对。
方承意彻底蔫巴了,脑袋耷拉在桌子上,已经没心思去想那本《落魄少侠改造计划》了。
吃完了饭,方承意甩着书包冲到了对面驿站,急不可耐地找到了梁壮后拽着他跑,隐隐的有些声音传了过来。
“沈宥豫又来我家了。”
“那个计划你说还有啥要补充的不?”
“哼,去书院上学就上学,他们别太想我。”
“你想好带什么去书院了吗?我想好了,让我姐多?做些吃的我们带去,书院的冷馒头再难吃我们都不要紧。”
声音渐行?渐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沈宥豫站在小茶馆里,眼睛看着扫地擦桌椅的刘阿三,又看看纳着鞋底的塔娜,再看看和女儿盘账的方奎。他动了动脚,就有眼睛盯过来,不是方奎就是塔娜,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生地在他和她之间设下了天河。
“爹,天气冷了,茶汤要的少,我们改单子上豉汤好了。”
方奎信手在纸上写了几笔,改了豉汤每日备什么料做茶馆这几年是知道的,他问女儿,“豆豉还是买乌衣镇大桥头那家的?”
“大桥头那家原先的老板过身了,现在经营的是他的儿子,做豆豉的手艺不好,前两天不是做了豆豉青鱼,你还说味道有些不对呢。”方年年说。
“那家老板过身了?我记得还年轻啊。”方奎不大关注这些。
塔娜把纳鞋底的粗针在头上别了别,对准了之前鞋底扎眼口的地方下针,针顶子使着力气,针就穿过了千层底。鞋子上已经密密地缝了线,就差这么点鞋帮子的收口处。
“半个月前的事情,走夜路掉水里没的,真是可惜。几个儿子都还没把他的手艺吃透呢,豆豉的味道大不如前,估计生意就这么一落千丈喽。”
几句话说完,就三两下的缝了好几针,这双鞋子不大,是做了给方承意带去书院穿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把儿子送去书院读书能省不少心,但冷不丁不在身边了,也是怪舍不得的。
“那是可惜了,那以后去买哪家的?我记得乌衣镇也没有谁家的豆豉做得比大桥头的那里好。”方奎问着。
方年年说,“就大桥头对面支了摊子的,那家的豆豉可以。是大桥头那家的徒弟开?的,得了几分真传。”
“徒弟分家出来另做?”
方奎听出了里面的猫腻。
“谁知道他们家里面有什么猫腻,不关我们的事儿。”塔娜收了线,朝着丈夫、女儿展现着自己做的鞋底子,“瞧着怎么样?布是一层一层用浆糊弄出来的,板正得很,穿在脚上肯定舒服。”
方年年和方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好看。”把一家子互动看在眼里的沈宥豫说实话有些羡慕,平凡的家常气息里融入的是恬淡的人间烟火,没什么大富大贵,但就是让金玉堆里长大的沈宥豫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