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三圣庙(1 / 2)
主仆二人走到街口,一条南北街*于前,石榴指指街北头说:“这条街就是三圣街。三圣庙在街北头路西,有点远,翁主要不要过去瞧瞧?”
三圣庙我听她说过。之前是马家的家庙,后来马家败了,庙才开始对外开放。
在梁国,庙和寺不同,哪怕两着供奉同样的神灵,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寺不说了,庙里家族的,不是由公共民众供奉,而是一些大家族出于各种考虑,自己出资供奉祖先或者其他神灵的地方,才能被称为“庙”。这也就是说庙里供奉最多的是自家的祖宗,其他神灵较少。因此,道教和佛教里的神灵们,谁能更接近民众的生活,谁才会被家族供奉的概率大些。
三圣是指药师佛及他的俩儿子日光菩萨、月光菩萨。父子三人为人治病积善积德,深受广大民众喜爱,在民间拥有很高的知名度。世人苦,不管有钱没钱都不敢说自己离的开他们。他们能被马家供奉,和他们接近民众生活人人需要密不可分。
三圣庙正因此没有受到马家败落的波及,庙对外开放后,周边民众出于自身考虑,自发供奉三圣,供奉香火缭绕不断,使三圣庙得以保留下来了。
世人看到的是救苦救难的药师佛,我看到的不是三圣庙的香火,而是梁国的爵位制度。
梁国一代爵遏制了世家的产生,有利于国家的发展,同时弊病也是血淋淋的。爵位不能延续,马家、郭家等勋贵败的太过容易,梁国累积不了巨大的家族财富,就像一把双刃剑,皇权失去世家的支持,底蕴不够,皇城的支柱就会因此缺少那一根最有力的支撑。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慢悠悠来到三圣街北头,我被眼前三圣庙盛况惊呆了……
三圣庙就在路西边,最前面是一处圆形泥陶大鼎。鼎的颜色不说了,光那包浆都有半尺厚。里面的香灰已满,大有外泄的趋势,就这样还插有没有燃烧殆尽的长香。香头烟雾缭绕,袅袅扭动蜿蜒上升,飘向三圣所在处。
三圣庙不大,没有院没有大殿也没有屋门,路边半爿敞开的房屋年久失修,离地三尺处的墙砖风化了大半,让人担心这样的墙砖还能否支撑上方的房屋。
清风吹过,覆盖在灰砖上的砖灰轻轻飘落,落到地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灰带,好似割开庙和外面的联系。
就这样破旧的屋舍还在为屋内高居的三位神佛像遮挡风雨,不容易啊!
三圣身高丈余,面慈心善和蔼可亲,身上披红挂绿的布料早已失去本色,露在布料外的泥塑神胎斑驳点点,依然看不出昔日的油彩。要说这周边的善男信女不少,不明白为何让三圣神像落没之此。
三位神佛的待遇与寺院大雄宝殿里的神佛相差悬殊。然,现实里并不影响他们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药师佛面前供人膜拜的草蒲团上,一位消瘦的身体正虔诚的祈祷。从外观看信徒是位男子,且还是有地位穿绸衣的郎君。
石榴站在陶鼎旁,见男子叩拜的正好是药师佛,轻声说:“翁主,我们等下,你拜药师佛才有用。他们说这里的药师佛很灵验,我之前为您拜的都是他。”左右看看,“卖香的只见车不见人,我去那边找找他,很快回来。”
我是狐狸精,天生与佛道有仇,不信道也不信佛,拜他们干嘛。
正准备抬腿进庙,忽见叩拜的男子一头栽了下去,整个人趴倒在蒲团上。
“诶……”
我喊了一声,手伸一半,不知该如何处理。
梁人的礼教森严,男女授受不亲,我身在梁城不能不顾及这些。他是男我是女,我会不会因为搭救他而被他讹上?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粘惹上麻烦。
可,哎,于心不忍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出事吧?
也就是一瞬间,我走几步到他身边,弯腰蹲下,“哎,你没事吧?”
没见反应。
“哎,你怎么了?”
没人应答。
男子身体呈跪姿向前栽倒,头向下,额头贴在地面上,侧脸白中发青,眼睛紧闭……是昏厥,还是急病?
我抬手,用手指点了点男子的左肩,试图唤醒他……不想他身体竟然向右边倾斜,右肩倒地,脖子窝憋着,半边脸贴地……怎么这样不经力?
我恐怕是闯祸了!
再顾不上其他,抬手“啪”“啪”拍打他的脸,“喂,醒醒,你醒醒!”
叫几声不见回应,正好石榴拿着香进庙。
急问:“怎么了这是?”
“他昏倒了,不知道啥情况。你去找人要碗水,让他清醒清醒。”
我继续抓住男子的左肩摇晃,“醒醒,醒醒!”
石榴没有走开,弯腰低头凑过来看,迟疑着说:“这人……不会是饿晕了吧?”
饿晕?怎么可能!在堂堂大梁的国都,说穿麻衣的人饿晕还有可能,说一穿绸衫的人饿晕,开玩笑!
我扭头看石榴,不信任的问:“你确定?”
她面上展露难色,忽闪下眼睛,似是找理由:“我……家那边受过蝗灾,我小时候见过饿晕的人,脸色就是他这样的。”
好吧,我是荒郊野外的,真还没有见过饿晕的人啥样。
“那现在咋办?叫他也叫不醒。”
石榴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捋了捋袖,“翁主你上边,我来。”说着一步跨转到男子右边,抓住他胳膊一把把他拽直了,转身从他身后架着他胳膊,吃力的拖到北墙边,让他靠墙坐着。
就这样折腾男子还是没醒。
石榴喘口粗气,指指庙外,“翁主你在这看着他,我去找人借碗水。”
“嗯嗯。”
我以往真没有注意过石榴做事这样果断,不拖泥带水,麻利快的处理眼前问题,一点也没有小女儿的优柔寡断,比我有经验多了,令我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