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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从医院回到派出所,徐子航和一个警员仍坐在电脑前看监控。
“师哥,还没找到?”她有些惊讶,老人年过七旬,身材消瘦,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本来腿脚就不太利索,走路总是一跛一跛的。
季薄雪猜测老人不会走太远,应该就住附近才对。
然而徐子航和一个警员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多小时,排查了四十几处摄像头的录像,也没看到老人是从哪个住宅区出来的。
徐子航指着电脑屏说:“喏。他在开源路的路口摔倒前,还去了一趟菜场,不过什么也没买。再往前,就只能看到他是从一个小巷里拐出来的。”
“那就查小巷子附近的监控呀。”季薄雪俯身,按住鼠标往前拖。
旁边的警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打了个呵欠,“小巷四通八达又位于老城区,这几天监控线路整改,好几处探头都没开。”
“哎,居委会那边呢?”
徐子航猫着腰,目光仍盯在快进的监控录像上,摇头叹气,“没人认出他来。”
季薄雪拉过一张椅子,从徐子航面前的一叠光盘里抽出一张,放进自己面前电脑的光驱,“人多力量大,一起看能快一点。”
看了没两分钟,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出自于某知名侦探动漫的搞事情专用曲回荡在办公室,紧张又带着些许诡异氛围的曲调听得徐子航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你这什么手机铃阿?这么吓人。”
“就是的。太不吉利了吧。”旁边的警员跟着吐槽了一句。
季薄雪笑了笑,“可听着精神。就算打瞌睡也能把人吓醒,多好。”
她边说,边拿着手机走到办公室外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消息正如她的手机铃一样,令人紧张又害怕。
挂了电话,她来不及折回办公室,招手唤道:“师哥,市一院打来的,说送过去的老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看监控看得有些困倦的徐子航肩膀一抖,瞬间精神,他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传呼机,“走,找人去。”
走出没几步,他又急匆匆地转头,叮嘱了一句:“我和薄雪去找人,你不许休息,继续看监控,找到家属立刻通知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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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匆匆赶到医院,小护士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之前林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徐子航直呼其名,“林璟人呢?”
“林医生下午有事,请了事假,现在不在医院。他说,你们来了,就先带你们去保卫科查医院门口的监控。”小护士边说边把两人往保卫科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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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站在监控室里,紧盯电脑屏,看到他老人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扶着墙,勉强支撑着身子,往医院外走,她恨不能现在就顺着电线穿进屏幕里拉住老人。
徐子航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下班高峰期了,他拿出通讯器,“小李,你现在查一下下午四点半从市一院出来的路边监控……对,往长途车站方向的……”
季薄雪反复看着眼前的监控,一会快进,一会放大,生怕遗落掉什么细节。
她看到老人虽走路一瘸一拐,但步伐坚定,没有一点犹豫,一出医院立刻往左拐走进了一条小路,似乎这条是他早想好的。
“他家应该在开源路附近,他怎么往反方向走?”
徐子航放下吱吱作响的通讯器,“年纪大了,记错路了吧?或者摔倒磕伤脑袋,糊涂了?”
小护士插进一句,“医生给他拍了片,没有伤到脑袋。”
季薄雪又问:“那个老爷爷在医院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没有,都挺正常的,就是他老念着同一句话。”
“什么话?”
小护士细细想了想,很认真地模仿道:“大概是……‘回窝’之类的吧,他说的我们都听不懂。”
过了一会,通讯器里传来消息,“徐队,我看到他上了752路公交。”
“752?”季薄雪打开公交软件,这条公交路线和老人的家完全没有关联,且终点站是长途汽车站,她咽了口唾沫,语气里多了一丝慌张,“他……该不会是要去坐长途车吧?”
这个猜测同样是徐子航所担忧的。
“小李,你联系公交公司,联系一下752的司机。我和薄雪开车追。”
两人刚坐上巡逻车,通讯器再一次响起:“徐队,我查到了,那个老爷爷是在长途汽车站下车的。”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脸色更阴沉了一些。
警员顿了几秒,接着报出下一个坏消息,“而且他是一小时前就到长途车站了。”
“那长途车站内的监控呢,给我查!”
“是。”
徐子航边开车边抱怨,“这家属也是,从早上摔倒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家里少了个大活人不知道?竟然都没人到派出所报案的?”
“唉……”季薄雪身子一软,靠在车椅背,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行道树,叹道,“或许就是这样,所以才想离开那个家的吧。”
她想起老人坐在医院的小角落,茫然无措的眼神,以及面对医生的小心和怯懦。
季薄雪在医院陪了他一段时间,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孤单落寞。
老人自知普通话不好,说话时总带着一点不肯定,声如蚊语。
车子行至半路,通讯器又响了。
“徐队,那个老人回来了!”
“你说什么!”徐子航把手里的方向盘微转,踩下急刹车,停到了路边停车道。
坐在副驾驶的季薄雪跟着刹车的惯性身体往前一冲,但胸前系着的安全带又紧紧勒住她。这么一摇一晃间,她毫无准备地往后一仰,脑袋磕车椅后背,发出一声闷响。
“没事吧?”
“没事。”她轻拍胸口,稍稍平复了情绪,问,“他怎么回来的?”
通讯器那头换了个声音,“是我送他回来的。”
徐子航使用的是老一代的警用通讯器,质量不算好,联络时自带的电流声交织着人声,无论男声女声,到了通讯器里一律扭曲成电子音。
然而这么糟糕的通讯设备,季薄雪还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认出了他。
是林璟。
怎么偏偏是他!
徐子航调转车头,往回赶,“林璟,你怎么……”
“我到长途车站接一个朋友,正好碰上,就把他带到你们派出所了。”
“嗯。我和薄雪马上就回去了。”
林璟听到这个名字,清冷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好。”
挂掉通讯器,徐子航逐渐平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
他关掉车顶的警铃,放缓车速。
“师哥,这个林医生……你跟他很熟啊?”
“熟。很熟。他是我高中同桌。”
“哦……”
季薄雪瘫回座椅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预感,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少不了和林璟见面。
“你怎么了?”徐子航见她突然不说话了,有些奇怪,“要不要我引荐一下?他就在市一院急诊科,以后工作我们少不了跟他们接触。”
“那就……那就以后再认识吧。”
—
回到了派出所,季薄雪一下车,就看见他端着个纸杯坐在大厅一角。
她低着头,压了压自己的警帽,跟在徐子航身后,走得很慢。
在路上忧心忡忡地兜了一圈,徐子航有些烦躁,“走啊,季薄雪你磨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