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天师（1 / 2）
繁华初上，十里笙歌，是漏夜的人族大京。
上等的仙灯着长长的穗子，挂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饮了便能提升修为的酒水，被丽衣华服的男男女女端来晃去，眨眼间便半数溅落在有价无市的妖兽毛毯之上。
女子们各个风情万种，自然将爱炫耀的男人们勾了魂，一个个争抢着夸大讲起自己或编或听的见闻来。
“那一夜！狂风肆虐，妖兽咆哮奔来！那东西狼身狮尾，嘴利牙尖！且速度奇快！”
女子们的倒吸气声中，胖乎乎一双笑眼的男人再接再厉，甚至学出了一声狼嚎。
“被它们叼住的皮肤，会迅速溃烂！被它们尾巴扫到的地方，会燃起熊熊烈火…”
在一众人都被引入了情节，目露恐惧之时，男人得意一笑。
“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我也在想，怎么就那么凑巧呢…”本来单纯在炫耀经历的男人眼中带上了真切的怀念。
“当时…大火连天，我们村眨眼间便被那两头兽物屠戮了大半…我与爹娘躲在看鱼塘的草庐中，相互搂抱着，眼看着越跑越近的兽物，想着死…也要死在一起.”
“本以为真就求生无门了…忽有赤袍仙师御风而来，仅片刻，便将那两头我等半点无计可施的兽物降服了…”
“那漫天的大火，在他身后一点点驯服熄灭的场景，我永世难忘…”
“啊！”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断了众人幻想仙人风姿的思路，不悦望去，却是女子中最美的一个，正捂着嘴满脸激动。
“你！你说的这个仙人！我也见过的！”
年轻女子红着脸，似乎是不吐不快，激动地样子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其实我当年，曾被卷入大京的拐卖案中。”
“这个案子我知道！”“我也知道！好像就是十三四年前吧”
众人七嘴八舌一番，最后都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到华服女子身上。
“当时我本是去买蜜糖，却傻乎乎地，被个问路的有身孕的女拐子给骗走了。”
“那人将我同一众被坑骗来的小孩儿关在一起，怕我们有了力气便会逃跑，一日才给我们一餐饭，当时，我们饿的眼都蓝了。”
听着的众人听到这夸张的说法，实在觉得滑稽，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唯有女子自己，虽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却流了泪。
“不是夸张，是真的饿。更为要命的，是我们中有孩子感染了时疫…没过几天，那间小黑屋内所有的孩子都咳了起来，甚至连我自己，也都咳出了血…”
“当时，抓我们的拐子好似有些神通，据后来大京的官差说，我们几十个小孩儿，当时都被装在了一个点心盒子里，所以无论怎样排查，都难以找到，而在找不到我们的每一天，都有小孩儿在死去…”
讲到这，无人还能再笑得出声。反而是年轻女子自己，吸一吸鼻子，用朋友递上来的丝帕擦一擦泪水，露出了粲然的笑意。
“后来啊，当我们的囚笼被打开…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那般好看的人…”
“那仙人逆光而立，向我们所有小孩儿伸出了援手。不止救了我们一命，还为了防止我们有阴影，将那段记忆全部封存到了成年…”
“那样好的人…我竟忘了他十多年…”女子擦擦激动涌出的泪水，声音喑哑的问向第一个讲故事的男子。
“我遇到仙师的时候，他身边有个顶好看的小哥哥来着，你那时没有吗？”
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男子满脸无奈的摊手，不得不从实招来。
“有…只是当时，仙师助我等重建家园，大概待了有一日半吧…那小子严防死守，不让我靠近仙师一步，实在是难以接触…”
“切！”男子坐在一旁的损友们顿时发出各种嗤笑
“说人家严防死守？我看是你想后来居上吧！你目的不纯，何必又恼羞成怒？！这叫什么兄弟们？这叫倒打一耙！”
嘲笑声四起，但或许是被笑的无所谓了，男子大大方方地抬起一张喜庆的圆脸，尽可能地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反问众人。
“怎么了？怎么了！？恼羞成怒怎么了？！仙师那么好的人，我想拜师怎么了？！”
“我就不信了，跟你们说！你们若是遇到过他，最后不想拜他为师！？明明那小子看上去跟我一般大，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他就一定强得过我呢！”
“你们啊，这叫看不着葡萄，就开始嫌葡萄酸了。”
他们执杯肆意的笑着闹着，嘻嘻哈哈之际，却有一人忽然出言反驳。一时便将热闹的场面变得冷凝。
“那小哥，哪里都比你强。”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邻桌一位已盘起了长发的贵妇人。因看上去略微年长于自己，出于尊重，众人都选择回避话题，唯有喜庆的小胖子满脸不服气。
小声的嘀咕不满“你见过吗，你就说他比我强…”
哪知这妇人耳力过人，直接作答。
“呵，我当然见过。”嗓音如泡在酒中三年的利剑，薰人却又带着难言的凛冽。
“你们这群年轻人，即使加在一块，也都不如人之勇猛。”
“近年来界碑不稳，妖祸鬼祸频发，但你们这群年轻人，又怎知，人祸的伤害强过任何鬼兽？”
“五年多前，我儿奉命镇守月阳关，就在他带队出城野训之时，竟有人私通了妖兽，将城门洞而开之…”
“若非那身背利剑的小少年修行中路过，关隘后起码要折损数万人！”
望向一众呆楞住了的青年男女，贵妇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们可曾见过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神勇？”
“我见过了！九天知道，那孩子瘦削的身体，是怎么能有那般神勇的…”“直到他在援兵回城后累得睡死过去，你们说的那赤袍仙师前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