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拾壹(1 / 2)
拾壹照顾
何挽出生时,正值何家家道中落。
她是个早产儿,身子本就弱,没满月时又从京城一路颠簸到南疆,险些在路上就咽了气。
后来何家长子入仕,何家渐渐起死回生,她才被接回金陵调养身子,这些年过去了,身子倒也好了不少。只是三月前一场大病又让她亏了气血,今夜她再看到兄长信中的字字泣血,句句深仇,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她最恨的就是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子。
她想,若自己身子康健,兄长也不会独自抗着杀父之仇,辛苦筹划近十年。
何挽这一昏,便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月满楼外守着的小厮,看着与家仆并无二样,但其实个个都是一年之前由骠骑将军送进府的练家子。
而普通的家仆早被慎王亲自发疯给轰远了。
元士候在楼梯口,见到慎王进来,跪地行礼。
李佑鸿:“信呢?”
元士道:“王妃攥在手里,奴才不敢冒犯。”
李佑鸿往楼上看了一眼,静默片刻,道:“待本王一会儿喂过她药,你再去请太医。”
说完,他便拂袖上楼。
暑气难消,从窗户鼓进来的风都是热的。李佑鸿关了窗户,才撩开床幔,看了一眼晕在床榻上的何挽。
她哭过了,脸上凝着泪痕,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偏偏攥着他兄长的信的手用力的指节泛白。
李佑鸿坐到床榻边上,看向何挽的目光有几分审视打量的意味。
他活到如今,将将二十年,是甚少与女人打交道的。也不知是不是天下女人都是这样又娇弱又坚强的,矛盾的让人琢磨不透。
想不明白,他索性不想,伸手便欲把那信抽出来。
何挽却握得更紧了。
李佑鸿:“......”
他蹙眉,唤了一声,“王妃?”
躺在床榻上的何挽毫无反应。
李佑鸿又是一用力,何挽也好似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只攥着信的手上了似的,僵持之下,信直接被一撕两半,生生留了一大截在何挽的手心里。
李佑鸿看着自己手里这半截信,愣了几秒,深深地怀疑她从哪里得来这么大的力气。
随即,他便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俯身擦拭何挽脸上的泪痕,柔声叫了一声,“挽挽。”
硬得不行便来软的。
太医来之前,必须把她手里的信拿出来。
李佑鸿:“别这样用力,疼到了自己可怎么好?”
“乖,把手放开。”
他的语气温柔至极,眼神却是淡淡的,漫不经心地用目光描摹着何挽纤细的手指。
何挽晕得彻底,似乎是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李佑鸿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握紧她的手腕,右手摸上她的手指,想要强行将她的手掰开。
临用力前却是一顿。
他想起骠骑将军远去南蛮前,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自己时说的话。
“臣此行,是为大计不得不行,但成功与否难定。若臣真的能说服南蛮之王与王爷结盟自然最好,若不能,怕是要在大康落得谋逆的罪名。恳请王爷照顾好臣的妹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说完,骠骑将军给慎王磕了三个响头。
骠骑将军大忠,为了成就大计,如今竟舍得让自己唯一的软肋何挽也加入其中。
李佑鸿放开了何挽的手腕,把何挽的整个右手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又仔细端详了下,看起来藏得不错。
这时元士端着药走上了二楼,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幔,唤了一声慎王爷。
慎王的手伸出床幔,稳稳当当地接过药碗,吩咐道:“教温远洲过来。别忘了也得去请太医。”
放好软枕,再把何挽半扶起来,李佑鸿舀了一勺药,仔细吹过了。
他一手捏着的何挽的下巴,一手把药给喂了进去。
末了,拿出绢布擦了擦何挽的嘴角。
他打量了一番何挽的脸色,复而把她的右手重新攥进手心,不让那信露出端倪。
等了片刻,温远洲便到了。
他走进床幔中,垂着头,目不斜视地给何挽号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