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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宙经历过类似这样的时刻。

这三年他站在下层区黑市的擂台上，用身体搏击换取酬劳，看客们沸腾不止，叫嚣着不死不休，视线也都像当下这样，齐刷刷地注视着自己——

只是区别于这会儿万籁俱寂，所有人连呼吸声也不敢放大。

凌柘将左手手心，覆盖在自己的脖前的喉结处，这样能近距离检测到自己的腺体。

迟宙好奇地稍稍低头打量眼前的长官，如羽翼般卷翘的眼睫，细微颤动，而清冷得不可高攀的凌柘——

也只有迟宙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直视人家。

“他是Alpha。”凌柘道。

迟宙挑了挑眉，这时凌柘收回手：“没有问题的话，载入CIP98吧。”

全员：“是！”

这位执行分所的最高长官，不论是从口中说出的话，或是他判定的某一件事，在整个星汉是最具权威的、无人不服的。

凌柘光是在这儿一站，早已无人斗胆敢再说半句废话。

可对于迟宙，陡然升起的感觉却微妙得很。

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不可亵渎的上司，却也是被他调戏过的羸弱美人，他开局就不小心搂了腰，像是故意跑领导面前“投怀送抱”，骚到不行的操作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偏偏做了不该做的事，迟宙的骨子里反倒燃起莫名的征服欲，让他薄唇上扬，不知悔改。

只是凌柘不再与自己有接触，走上平台，去吩咐许郝副所长下发信息流载入连接，不再与自己有眼神接触。

滴——

滴——

滴——

周遭响遍了芯片接收器的提示音，是CIP98输入芯片等候接收了。

迟宙眉头一皱，芯片接收到强大信息流的过程，即便还没开始载入，人体也会不受自控地喘不上气。

【接受吧，一旦载入CIP98，我们就不再是黑户了。】

【难道你还想继续做只能在黑暗里行走的过街老鼠？】

【接受CIP98是你和我最好的归宿！】

精神体终始如一地劝说他。

而迟宙，却因被动的选择权而感到周身痛苦，这感觉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越是强悍的信息流，会给人体带来越沉重的不适感。

可不管载入星汉市最新的信息流后，会带来什么与他目的相违背的后果。

“闭嘴，”迟宙咬牙道，“做决定的是我。”

他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孑然一身而来，也没什么好怕的，迟宙确实不想再不明不白地活着，所以他选择了：“接受！”

【芯片正在载入名为星汉CIP98的信息流。】

【芯片检测到您的脑部曾受到过剧烈撞击，极有可能会让您的芯片精神体进入记忆圈层，进行记忆重塑。】

密密麻麻的信息流要将人体全盘吞噬，左腕上的芯片开始升温，连带着体温变得灼热，迟宙后知后觉地昏睡过去，被投放进入一场虚拟的芯片构造空间。

重重闭眼，再猛然一睁。

迟宙站在原地，眼前是一望无尽的地下通道，阴暗无光、潮湿且带着腐臭味，恐惧未知正在蔓延。

从流放之地醒来后，迟宙曾梦到过这个场景，如今却展现在他眼前。

万万没想到，记忆重塑会牵引着他的精神体，直接停留在这段时间内。

他是……意外收获了这段记忆的意思？

视觉，嗅觉，听觉。

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正身处在格外真实的场景中。

鼻尖嗅到冲天浓厚的香雪兰味，应该来自发热期的Omega后颈的腺体。

那味浓郁刺鼻，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也能钻进自己的鼻腔里。

迟宙预感不对劲，从后腰摸出把匕首缓慢前行，双腿浸泡在污水之中，逐渐向未知前方逼近——

“迟队，迟队！”“迟队你在哪？”

“迟队你的接收器别是给扔了吧！快说话啊！”

迟宙步伐一顿，否则就要把脚下的玩意一脚踩碎了。

他弯身拾起，浸泡在脏水道里的对讲仪器，完好无损，能发出微弱声响。

“看来他把接收器扔了。”“定位不到！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的，迟副队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不过！他不可能会放走叛军！”

迟宙紧紧握住接收器，力气大到险些要把这玩意捏碎，因听到这些话，他的面上死灰骇人，血色全无。

……什么意思？他们口中的迟副队是指我吗？

从未有过的不安，如龙卷风席卷而来。

迟宙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他远远看到了两个激战中的人，双方势均力敌，状况极其惨烈。

他止在当场，不觉屏住呼吸。

直到亲眼看到其中一人的长相。

迟宙头皮顿时发麻，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尽管稍稚嫩些，但那人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

可身为旁观者，他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你以为我把你带来这里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