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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外头就起了雾气，方圆五十米人狗不分。
待到时绫醒时，日头已经高升，将大雾驱散，外头的一切看着都挺新鲜。
就是冷。
没有温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伴着敲门声，静谧之中带着几分闹心。
“都要中午了，你今天都不去上班的吗？”时妈妈的声音有几分嫌弃。
时绫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脚在被子里踹了踹，她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放起了小电影。
一帧帧一幕幕，一大早，她就有些上火了。
时绫不敢再一个人待着，伸出手摸到了放在外头的衣服，冰冰凉的，她拿着在被子里捂了会儿，再在被子里套上。
如果不出门，她冬天就只有两套衣服，一套是睡衣，另一套也是睡衣。
时绫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睫羽上沾染着水渍，双眼含着水雾，小脸红扑扑的。
她做了个凶狠要打的格斗姿势——也只有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她才敢宣泄自己的情绪。
等她磨蹭出去，已经十点多。肚子有些饿。
她昨晚就饿了，大概是因为睡地晚了。
还没到楼下，可乐就啪嗒嗒地小跑了上来，摇着尾巴汤圆似的身材蹭着时绫撒欢。可乐是她前两年带回来的萨摩耶。
时妈妈的声音传来说：“狗都比你勤快，她都出去溜达了一圈了。”
时绫哦了声，往厨房方向走，她挑眼就看见时妈妈的方向，万昔眉正陪坐着。
她瘪瘪嘴，刚和万昔眉对上目光，万昔眉就凑了上来。
万昔眉去厨房给时绫拿吃的，忙前忙后的样，看着还挺贤惠。
时绫抿着唇，挑剔的眼睛下，脸开始发热。
偏可乐还在她腿边儿蹭个没完，时不时还能踩上一脚，不疼，就是烦。
时绫道：“有完没完，边儿去。”
也不知道在说谁。
她将狗子丢给万昔眉，自己进了小厨房，洗把手，开始找吃的。
她在家的时候，时妈妈通常会把早餐给她热在锅里。
早饭是皮蛋瘦肉粥，外加两根油条。
时绫端着碗往小客厅一坐，人还没动静，可乐又贴了上来，扬着一张笑脸，等投喂。
时妈妈日常嫌弃道：“你看看你，小万早就起来了。”
“我现在不多睡会儿，以后老了睡不着了怎么办。”时绫挤兑地说完，又嘎吱一声，咬了一口油条，故意砸着嘴巴给可乐听响。
时妈妈也就日常说她一句，白了时绫一眼，她转头看万昔眉的时候，觉得更顺眼了些。
时绫问：“外公外婆呢？走了？”
“没，下午回去。在外头院子种菜。”
时绫哦了声，又瞥向万昔眉。
对方安安静静地在边儿上坐着，挼着狗脑袋，看着时妈妈和时绫说话。
这期间她一直没出声，时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态度太冷淡，让人心寒了。
嘴里的粥突然有些没味儿了。
她只是……吓到了。
说好了签个合约呢，大家装一下，然后到期解约嘛……
她不怪她的脑子，她的脑子一定是被酒精影响了。
时绫视线压着，看着那双贪图美色的手！
她这边儿沉默地吃着早饭走神，那边时妈妈指着墙上时绫的照片介绍。
时绫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有，什么穿着蓬蓬裙，眉心点着大红痣，脸颊两侧打着‘摩登’，假笑着看镜头；还有穿着奇丑无比的校服，站在镜头下比大大的V……
时妈妈这会儿指着一张拿奖状的，道：“她那会儿才小学？当时也是胆子大，看见一同学给人绑架了，她就去跟人玩命啊……这蠢的。”
时妈妈嘴上骂时绫蠢，心有余悸的样子，但语气里满是骄傲。
时绫刚好捕捉到什么，几秒后反应过来，她说：“初一。”
时妈妈还在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
万昔眉听见声儿，却看了过来，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时妈妈：“那时候她也就一米五的样子，挑食挑得瘦不拉几。你看看，这脸肉都没有。”
时绫看着万昔眉的眼神，给人瞪了回去。
“初一！”她又反复强调了一遍。
时妈妈终于听见了声音似的，停了话头，看着时绫，哦了声。
万昔眉捂着嘴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时绫洗了碗就没啥事儿了，但她一反常态地没有摊着玩手机，而是回了房间，狗子想跟她一块儿进屋，又被她赶了出去。
她趴在床上，跟拿放大镜般，仔细地看了看，又嗅了嗅，最后将被子抱着丢开，将被单扯了。刚想着拿下楼丢洗衣机，她又停了步。
要是她妈看见她洗被单，会不会乱想什么？
时绫自己会乱想，于是以己度人。
她偷偷摸摸地将被单摁到桶里，准备出去偷点洗衣液，刚拉开门，就见万昔眉进来了。
时绫伸出的手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后脖颈，转过身往屋里去，走了两步，她反应过来，不太明白自己这一行为。
万昔眉跟着她进来，将门关上。
“时绫……”
语气里顿时带着些萎靡。
时绫头皮发麻，心想着该来的总归会来。
她抢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个意外。”
她虽洁身自好，待的圈子却常见这样的事，看见过的露水姻缘不少。
昨晚上的确冲动了，大抵是万昔眉给她的安全感，让她失了智。
万昔眉低垂着眼帘，头发从她的脸侧落下，柔软的模样。
时绫红着脸，眼睛不自觉地顺着那翕开的唇缝，描摹着她用手丈量过的曲线。
以往她也会打量，会评估，但那是对客户习惯性的一种审视，她认为这样可以有效的判断客户的需求。而现在，她竟然发觉脑子里装的全是朦胧光影下，那抹怡人春色。
“你会讨厌吗？这样的事？”万昔眉补充道：“会讨厌我吗？”
时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万昔眉，小心翼翼的，像是把她当成易碎物。
这话太直白，时绫顿了顿，就听万昔眉说：“我就是第一次，想要和你试试。”
时绫脸上阵白阵红，如果万昔眉像往日那样强硬些，她可能还会怨念会儿，此时对方低头认错，她又觉得没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