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闲聊(2 / 2)
照相馆里,零碎的物?品散落一地?,纠缠推攘后的痕迹尚且保留着。
接下?来的一幕戏是,梁竹云趁父母不备,跑来关心李庭辉。
李庭辉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家”。
梁竹云站到他的面前,口条不慎流利地?问:“那个,女人,说,你,撞死,了,她的儿子,是真的吗?”
“回家去吧。”李庭辉答非所问:“天晚了。”
梁竹云犟着不动,等一个答案。
李庭辉微微恼怒:“跟你没关系。”
但梁竹云一根筋。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后,留意?女儿动向的冷翠芝后脚跟跟着寻来,她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骂道:“一个姑娘家,天天往人家店里跑,一点不嫌丢人,你知不知道街坊邻里都在背后怎么?议论你呢!”
她将梁竹云拽走。
李庭辉心生烦躁,他没继续打扫,找了张凳子坐下?来,兀自抽烟。
——
每一场戏都有它的最高任务,旨在体现角色的性格、心理线亦或者行动逻辑。而这段连贯的戏,算得上是严文征的重场戏,因为李庭辉有了有血肉的“人”才会表现出来的两种情绪起伏,恼怒和烦躁。
在他的私密空间,他对着梁竹云失了态。
但全?然不似上午那般,又是强烈的冲突事件,戏点落于?日常,不需要大开大合的肢体表达,于?无声处见真章,因此,必须细化?小?动作。
“人呢——!”春蕊思考剧情的功夫,赖松林端着他的小?喇叭,站在街上溜达,掐点催促开工,“干活啦!快点来!”
喊了两圈,他晃悠到照相馆,一眼看到站在打光板旁边的春蕊,笑眯眯地?说:“呦,这儿有个早到的好学?生。”
春蕊知道他在打趣她,叹口气,恰好刘晋拓走过?来给?她补妆,春蕊和他聊了两句,“脸上出油了吗?”
“出什么?油。”刘晋拓说:“天干成这样,西北风呼嗖嗖地?吹,小?心长干纹。”
他帮春蕊重新绑了头发,继而迅速闪人堆儿取暖去了。
春蕊又等了片刻,严文征踱步而来,他进门时往右边偏了偏脑袋,两人隔空撞上视线,随后非常有默契地?一同将目光投向赖松林,等待导演讲戏。
赖松林瞧着自己的男女主演,一位手掏上衣兜,一位负手而立,均没抱剧本,潇洒极了,他调侃说:“两位老师,台词都记住了?”
春蕊答:“我来回就那么?一句话。”
严文征说:“我两句。”
“词少就是好。”赖松林悠悠道:“跟导演说话都硬气不少。”
他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助理,亲自走一遍戏,边示范边讲解:“春蕊从这里进门,你看到他,他发现你,你俩对视。在这里,春蕊等两秒的留白,因为我需要剪接一个你视角下?的严文征的正面镜头,然后你再走到他面前,问他问题。”
继而,赖松林转身看向严文征,说他的戏份:“你一直在扫地?,答非所问,这个时候情绪还是压抑着的,就是因为梁竹云的一根筋,虽然本意?是关心人,不过?太没眼力?劲儿,你的坏情绪被激出来了。你说第二遍让她走的时候,就可以给?脸色了。”
严文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春蕊未吱声。
严文征有自己的思考,用商量的口吻说:“第二遍情绪就给?到位,是不是太快了,她一进门就跟我交流,短短两句话,中间几乎没有事件铺垫。”
春蕊环顾片场,想象了一遍剧情,提议说:“你不是正在扫地?么?,我给?你递垃圾篓吧。”
赖松林说:“目的呢?”
表演本就不是抽象的活动,演员要使得自己处理的每一件事物?变得尽可能真实?,做出的每一个动作有方向,有结束点。
“没有目的。”春蕊攒了下?秀眉,解释:“我整天在家干活,本能地?搭把?手嘛。”
“行。”演员自行增加表演难度,赖松林当然不会拒绝,他交代?:“反正整段节奏交给?你俩处理,摄像老师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