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徒留(2 / 2)
“哭又解决不了问题。”春蕊垂着眼,黯然道,“我妈自小就告诉我,哭是最无能的表现。”“看来令慈是个很要强的人。”赖松林点了一支烟,长长吹出一串烟雾,以缓解连日来的疲劳,“你的脾气应该跟她蛮相仿的,严文征这点到是说对了。”
春蕊拿筷子戳米饭,没吭声。
赖松林又悠悠道:“一般要强的人,性格都有缺陷,不?讨人喜欢。”
是实话,但?很难听。春蕊没有恼怒,反而剖开自己,坦坦荡荡地露出缺点,狠狠扎了自己一刀,“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不?论做事还是说话就没让人喜欢过。”
赖松林惊讶:“你感觉的到?”
“当然了。”春蕊从表情到语气,毫无波动。
赖松林追问:“可以接受吗?”
春蕊心态平稳地说:“已经逐渐接受了。”
赖松林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春蕊这时才察觉赖松林话里套话,瞥他一眼,不?满地说:“赖导,你是不是担心因为严老师走了,我情绪受到波动,水平下?滑,给你演砸了。”
赖松林晃晃手里的烟,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您也太小瞧我了。”春蕊瘪瘪嘴,她放下筷子,把?饭盒推一边,半伏于桌子上,沉默片刻,开口:“告不?告别的,其实也没太大的区别,动动脚趾头就知道严老师会跟我说些什么。”
赖松林十分好奇,饶有趣味地打听:“说些什么?”
春蕊语气无奈:“他会用一副温暖的表情,讲一堆大道理。”
来回不?过还是用那句“一切只关乎工作”来拒绝她,而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他还会以一名?演员的职业素养要求她——身处片场,要把?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丢到一边。必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百分之百地关注角色,以角色为中心。
“你俩还真是……”赖松林嘴角噙着坏笑,话吐一半,故意卡壳吊春蕊胃口,等春蕊拿眼神询问他,他这才不?急不慌地补全了评价,“……相互了解。”
春蕊叹口气。
她本以为有关严文征与她的个中曲直,她掰开了揉碎了,让自己将?丝丝缕缕的复杂关系梳理清楚。对于严文征最后的决绝,她便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如往常,接受许许多多无能为力?的事情那般。
可当她夜晚收工,独自搭乘电梯上至顶层,踩着厚重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到严文征的房门前时,看到房门紧闭,想到此刻,她与这个房间曾经的使用者已经天高路远,各自人海跋涉,她就止不住的委屈。
仿佛手指间触碰过他的余温犹在,而现实是,他将?她抛下?了。
春蕊委屈着,委屈着,心口蹿起了火气。
她好想打电话问问他。
——你知不知道,不?辞而别的人非常没有礼貌。
——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以为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们至少也是朋友了。
——一句告别,不?过分吧。
但?她最终没有拨这通电话,因为严文征的突然离开,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无理的质询只会徒增难堪。
春蕊脱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里,拿着手机翻开了她偷拍他的那张背影照。
看了半天,觉得拍得不?错,又兴冲冲想发给他,微信联系人列表里滑一圈,发现她竟然没有添加他的微信。
原来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
就像她还没有认认真真跟他说一次,严老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了。以此去纠正她那个一时兴起的拥抱和无奈之举下的道歉。
愁肠百转,最终,万语千言精炼成一条迟到几个小时的遥祝短信。
——一路平安。
她盯着短信界面,不?知等了多久,并没有等到回复。
春蕊只觉得收件人那一栏,严文征三个字散发着冰冷冷的凉意。
可严文征不?是冰冷的人,他身上有春风化雨的力?量,让她感觉到熨帖和舒服。
春蕊便删掉了他的名?字,敲击输入,改成了“一枝康乃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