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星空（1 / 2）
第十七章
“这次任务是真希的职称升级考核。”五条悟告诉她们。
在高专入学时的评级测定中，禅院真希只得到了四级咒术师的称号。
并不是她实力局限于此，而是真希背后的禅院家并不愿意他们随手放走的无咒力术师以这样的方式重返咒术界。
那是底层对御三家无上权力的公然挑衅。不自量力。
禅院真希在初考评结果出来后不久就申请了等级升级复核，但请求一直被相关负责人含糊其辞地延期。
时至今日终于能够被通过...
禅院真希微敛神情，看向五条老师。
五条悟能察觉出禅院真希的意思，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诶——感谢的话，你还是对夜蛾校长说吧。”
“至于奈由多，是作为准特级随从保护。我也会在，所以安全性不用担心。”五条悟说着，顺手想去捏一把奈由多捧着的热水袋，结果被奈由多敏捷地闪避开，落空了的手又被他悄悄地若无其事地塞回兜里。
虽然动作极其幼稚，但五条悟嘴上还是很靠谱地继续和禅院真希交代道：“不过也不要高兴地太早。这次上面给的任务并没有那么容易。或者说是十分特殊，由于信息量不全，目前窗口也无法判定待处决的咒灵处于哪种等级，即便是特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喔？”
“我知道了。”禅院真希没有丝毫犹豫。
她早就知道。这场于腐烂泥床之上的逆行，阻碍重重。
但她必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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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并没有夸大其词。
窗口提供的任务报告里除了检测出的少量残秽分布位置以及几个目击者对咒灵的抽象描述外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到达任务地松乡后，禅院真希的神色更加沉重。
...目标范围实在太广了。
松乡是东京靠近千叶县方向的乡野，但却和同样处于郊外的咒高风景截然不同。
小道两旁郁郁葱葱的稻田倒映着明镜般的蓝天，秧苗平坦而整齐，在微风中像是粼粼的绿色波浪。
走上略高的坡道可以轻松将低矮的农舍和远处的森林尽收眼底。
空气中带着乡间独特的潮湿草木香气，因而也盖过了本就隐隐约约的咒力气息。
在农田里耕作的农民偶或抬头看向他们一行外乡人。
禅院真希便挑了几位年轻人询问他们最近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喔！最怪的事情就是你们了！你们是从城里来的？你背后那钉耙可以种地不？”他们露出大白牙，笑得一脸朴实。
似乎咒灵的存在还没有闹到人心惶惶的程度。
禅院真希在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又去拜访窗登记在册的几个疑似目击者家庭。
在她忙着四处打探消息时，一早言明了他们只负责[任务失败后交接]的五条悟墨镜一戴，连带奈由多正光明正大地摸着鱼。
“那是什么？为什么要种在水里？”奈由多问。
“唔...”五条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沉吟几秒后露出自信的表情，“水稻当然是要种在水里的吧。”
“水稻是什么？”
“奈由多你怎么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水稻就是水稻，是米饭啊！”
“米饭不是白色的吗？这些水稻是绿色的，又是植物，闻上去一点都不米饭，怎么可能是一种东西...”
五条悟与奈由多对视，原本笃定的神色也渐渐隐了下去。
“...你说的竟有几分道理。”他思考几秒，得出了无敌的结论，“我觉得是这样的。就像土豆，它的果肉是埋在土里的，水稻也一样。成熟之后，农民伯伯们一拔——哗啦，就拔出了一堆米！”
刚走到他们背后的禅院真希：......
五条老师你误人子弟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偏偏奈由多也能相信，点了点头继续还想十万个为什么。
五条悟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塞到了奈由多的手里。
“这是我前几天出差去横滨中华街买的，O白兔奶糖，你尝尝看。”
强势转移了话题。
他又回头看向真希：“有问出什么吗。我们接下来去哪？”
五条悟真正做到了全权交由她判断。
禅院真希因此产生了不小的压力。
她整理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才回答：“这个咒灵有些奇怪...那些目击者们对它的描述也有很大的区别。有的人说它像狗熊一样极其庞大、獠牙利爪、满身兽毛；也有人说它像野猫，眼睛会在夜晚发出阴森森的绿光；还有人说它像吹胀了的气球，在田野间浮浮沉沉。”
“不过也有大家口径一致的特征：它通常夜晚出没，伴随着竹笛的声音。”
“接下来我们还是再去最后一户人家问问吧。”禅院真希做出了相对保守的决定。
最后一户人家住在当地小学的附近。
将他们引进门的女主人神情疲惫憔悴，眼下积着泪痕，但穿着打扮地并不像农妇。
“我在镇上的织布厂当女工。”她简单地解释，屈膝坐下后不停拿手帕揩着眼泪。
禅院真希一连问了几个与咒灵相关的问题，但女主人也只是吱唔着不言，眼神间或飘向室内另一个房间。
她的反应不对劲。
禅院真希皱了眉：“这位太太，我们是东京来的咒术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追查那只怪物的消息。如果你知道什么相关信息的话，也会对我们产生帮助。”
女主人有了些动摇，她的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定格为让人不忍心直视的绝望表情。
“是我的女儿...她被怪物抓走了...”她终于说出口。
然而这时，房间后的男主人也再也沉不住气，砰地一声推开门，板着脸走出来。
“别听这种无知妇人的话！”他的语气生硬，“我们家从不相信这种鬼神之说。小葵确实走丢了，我已经上报给了警察，他们自然会去查！”
女主人大概已经听惯了男人这样的话，闻言只是愈发痛苦：“...都是你！我整天在厂里为了家里的生计，明明...明明让你照顾好葵的——女儿都走丢这么多天，你这破老师有什么好当的？”
奈由多讨厌这些人类散发出的味道。
她苦着脸吐吐舌头，直接从争吵不休的夫妇身后溜走，留下禅院真希一个人去处理这档事情。
从昏暗的室内出来，奈由多微微眯起眼睛。
远处西下的斜阳失去城市高楼的遮挡，远远地缀在一望无际的田野边沿。
五条悟叉着腿随意地坐在近旁的草坪上，他望着夕阳的方向，摘下来的墨镜一圈圈在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打转。
苍蓝的眼睛里盛下极尽灿烂。
“植物和天空都是没有咒力的。”他没有侧头，就这样和在他旁边坐下的奈由多说道，“所以看看这种风景还是种蛮不错的放松方式。”
“...嗯。”奈由多语调平平地回应。
但其实她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气味。恶魔的能力或者说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像是呼吸一样下意识地去处理这些信息。
即使陷入了沉睡，活在喧嚣中的大脑也永远无法获得安眠。
因此，远离人群渐渐平静下来的这般心情，总是隐于危险而又弥足珍贵。
奈由多于是抱膝盯着五条悟流畅立体的侧脸发了会儿呆。
五条悟也很大方地免费展示着自己的美貌，卷翘的睫毛偶或一眨，像是花间被微风惊起的蝴蝶。
......
相比起他们的一派安然，唯一一个还在心系任务的禅院真希已经快到焦头烂额的地步了。
她从这对相互推诿着责任的夫妇中艰难了解到他们的女儿小葵是在两天前失踪不见的。
在当地小学当教师的丈夫并不希望自己女儿走失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此也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和女儿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得知女儿在走失的前几天一直和周围人说她看见了只会吹竹笛的怪物。
“...就是这样。”禅院真希揉了揉眉心，“这家人的女儿很有可能是遭到了同一只咒灵的袭击。”
这只咒灵通常出没在夜晚，在夜晚温度骤降的山间一直等待它出现并不现实。
但介于这对夫妇或许并不欢迎咒术师的借宿，于是他们就顺道走近了山野间的另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自建宅侧面朝向主路，是难得一见的老式砖瓦房，在晚霞迟暮中显得有些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