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耻(1 / 2)
沈旖并非全然无惧,毕竟跟家?大业大的卫家?一比,沈家?实?在微不足道,老夫人真要惩治她,多的是?办法。
她也不是?无牵无挂,沈家?,谢氏,就是?她的命门。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面对将她视作祸水,一心只想打杀的老太太,再去退让已经无用,反而?会助长他?人的气焰,让自己更?为?被动?。
更?何况,她是?被周肆拖下水的。
她不清白,周肆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人敬畏周肆,沈旖却不怕,迎上皇帝的视线,直言:“从懵懵懂懂被赐婚,到糊里糊涂嫁入卫家?,进门就成了新寡,妾从头到尾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到如今被怀疑,被针对,妾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所谓的奸夫又在何处,既然圣上在此,还请圣上明察秋毫,给?个裁断。”
奸夫,别想睡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先善个后罢。
沈旖一番慷慨陈词,听到周肆耳中,便是?这个意思。
周肆非但?不恼,反倒越发觉得此女有趣,若非有这些碍眼的闲杂人等,他?都?想把女子搂在怀里好好的亲热。
几人没想到沈旖居然如此胆大,听着像诉委屈,但?其实?是?在告状,还告的是?御状。
皇帝一来,老太太本以为?有了依仗,听到沈旖这话,气得不轻:“你还有脸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心里没鬼,又为?何拦着不让进屋。”
“我?心里当然有鬼。”沈旖回得更?直。
就在老太太一愣,随即来了劲儿,正要抓着话头攻讦沈旖时,沈旖更?快道:“世子爷便是?我?心里的鬼。”
几人:“......”
一时之间,竟然没办法反驳。
就连天子都?是?愣了一下,讳莫如深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转瞬即逝,无人察觉到。
呵,一个死了的人,还骗婚,何德何能。
越想越不是?滋味,周肆沉了脸。
“女子名节事大,争论下去也没个休止,”惯会察言观色的赵奍站出来说?话,扫过默默躲在角落里发抖的烟儿,把她叫出来道,“既然是?你揭发的自家?主子,那就由你来搜,若是?搜不到,你当明白后果。”
“奴婢,奴婢......”
结结巴巴的烟儿被老夫人厉声一喝:“还不快去。”
众人皆看向屋里最?大的主,皇帝却只盯着沈旖。
沈旖不想多扯,拍了布袋脑门,带着它让到一边,抖抖索索的丫鬟脚步虚软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烟儿就从里头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寻到了,奴婢寻到了。”
闻言,老太太亦是?有了笑脸,也愈发有了底气,催道:“找到了还不出来。”
很快,烟儿手捧着一件牙白的衣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衣裳展开,是?件男人的直裰。
卫臻所有衣服都?被烧掉,送到他?地底下去用,再说?,卫臻喜欢穿深色衣物,很少?有这种颜色的。
胡氏一脸震惊,料不到,这小丫头是?真的敢。
周氏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难不成她真是?错看人了。
老夫人抖着拐杖,不等皇帝金口?,便命道:“把她关起来,等寻到了奸夫,再一并发落。”
人在这里,奸夫就跑不了。
婆子们正待去拿沈旖,却又怕她身边的凶兽,踟蹰不敢往前。
老夫人对胡氏道:“你去,把所有家?丁护卫都?叫来,带上棍棒火把。”
就不信治不了一头畜生。
到了此刻,沈旖说?再多都?是?错,都?是?狡辩,唯有冷笑,忽略众人,只望着默不作声的皇帝。
奸夫本尊这时候终于开口?,却是?对着赵奍道:“朕瞧这衣服,好似有些眼熟。”
周肆衣食住寝都?是?赵奍在打理,比他?本人还要熟,走近了瞧,从烟儿手里拿来衣物,立马恍然:“对了,就是?这件,主子甚为?中意,肩上开了线都?不愿扔,听闻少?夫人针线活不错,奴才?就冒昧拿了过来,请她补一补,没想到少?夫人的手艺确实?了得,补得天衣无缝,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补过的痕迹。”
赵奍张嘴就是?好一顿夸。
反转过快,众人皆是?傻了眼。
这衣裳,竟是?天子的?
天子的衣裳都?是?世间最?手巧的绣娘所做,又怎么会开线,还找个守丧小寡妇缝补?
下意识,没人信。
可大内总管言之凿凿,看皇帝那神色,似是?默认了,她们又能说?些什么,便是?心存质疑也觉冒犯。
老夫人亦是?一副吞了蛋有口?难言的表情。
早年夫婿跟府里的绣娘暗渡陈仓,用的便是?类似借口?,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重演到皇帝和自家?孙媳身上。
何其的荒谬。
可老太太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质疑。
卫家?没了最?有作为?的嫡孙,远在边关的国公又受了伤,想要继续兴盛下去,必须仰仗圣恩。
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在皇帝和孙媳身上转了一圈,便自我?安慰,兴许只是?巧合,后宫佳丽何其多,见惯美色的帝王都?没见动?摇,一向寡淡得很,又怎么可能做出与臣妻私通的悖德事儿。
不会的,不可能。
心态的变化使得老夫人再看沈旖也没那么不顺眼了,转而?指着烟儿:“来人啊,把这搬弄是?非,乱嚼舌根的背主玩意儿拖下去,杖责五十,生死不论。”
烟儿被两个婆子架住,惊恐喊冤:“老夫人明鉴,奴婢分明见着---”
“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住。”老夫人唯恐听到半句让她不能承受的污言秽语。
婆子麻溜堵了烟儿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老夫人接着对在场女眷道:“日后再有这类造谣生事者,一律严惩。”
也算是?给?自己找台阶。
见沈旖没吭声,老夫人望着她的眼神里带了丝警告,劝她莫要借此生事。
偏巧,沈旖不打算忍了,真想生点事。
“我?嫁进来不过七日,纵使拘在内宅清心誊抄佛书,却依然难以抵过流言蜚语,被污蔑被造谣,时刻把命架在火上烤,是?问老夫人,是?否真要我?为?你孙儿殉葬,你才?能放过我??”
造谣污蔑?
你可敢举手三尺,对着神明发誓,你真的清白?
老夫人是?有怒不敢言,皇帝轻飘飘一个眼神看向她,不怒自威,所有的不满硬是?强行?压回了心底。
若之前只有那么一丝的怀疑,现?下,老夫人是?吃过亏的过来人,循着蛛丝马迹,还真发现?了一些苗头。
皇帝为?何别的地方不住,偏偏留宿在一字方斋,还有之前灵堂也是?,正要处置祸水,皇帝就来了,一次两次的......
越想越心惊,老封君几十年来,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却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感觉一把刀悬在了自己头顶,一个不慎,掉落下来,咔嚓---
且不止她一个,而?是?关乎整个卫家?的命运。
老太太垂着眸,愈发不敢面对皇帝,仿佛只要和皇帝目光对上,就会被他?发现?端倪,而?招致祸端。
旁的人可不像老太太这样看透了玄机,胡氏眼见沈旖不肯善了,给?台阶都?不下,也恼道:“便是?长辈有所误解,那也是?下人嘴碎,现?如今该罚的也罚了,难不成,还真要长辈给?你一个小辈赔礼道歉。”
也只有天子特殊,无人敢非议。一个新寡给?别的男人缝补衣服,即便那人是?自己公公,也是?有所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