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陪伴（上）（1 / 2）

林乐曦带着贾玖往林家后面的花园子去说话，惜春被梁妈妈带着去了繁英阁与林乐暖一道顽。黛玉跟着自家阿姐在后头走着，身边跟着的就是探春：“林姐姐觉得将客人拒之门外，还冷落客人的行径没错么？”

“探春妹妹难不成觉得让外男见姑娘，不在乎姑娘家的名声并没有错还理直气壮的很？”黛玉倒是没明白为甚她们都觉着自己见宝玉该是一件理所当然并没有半点问题之事。

探春一噎，话是这么个话，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她听着就有些难受还有些气愤，不知原因。

“林姐姐这话说的，姐姐该知道的，倒也不是如此意思。只是觉得姐姐有些时候过于恪守规矩，显得像那些老古板了。我瞧着姐姐，也不该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探春笑道。

黛玉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回答：“大家心中守着的不是同一个，不必用自己的去格外约束旁人。不过宝二表哥这年岁……确实到了该避嫌的年纪。若总是与女孩子家待在一处，难免会失了男儿家的气概。我阿兄从小便是念书的，除了非必要，他甚少会到内院来。”

“林姐姐这话的意思我愈发不明白了，二哥哥住在何处到何处去皆有老祖宗的意思，何须我置喙。”探春冷笑出声，“我不过一个小小庶女，老祖宗与太太的意思听从便是。便是要反驳，也自有宝姐姐与云妹妹，怎样都不会是我。至于才刚林姐姐说的事么，宝姐姐与云妹妹尚且不在意，何况我这个亲妹妹呢。”

黛玉听着这话颇有些刺耳，只是她如今没那些心思去讨论人家的家教，这本就不该是她说的话。方才那些话她已经是多嘴了。

“阿晴，”林乐曦在前面唤了她一声。

黛玉回神往前去：“阿姐。”

“过得会子给固也送吃食的人便要动身了，方才来的消息，这小子不知被哪个同窗说动，非要吃库鱼。”林诚家的刚过来回话，说是有人在林乐旭耳边说些奇怪的话语，在这些个人面前不好详问，便要找个借口出去，“你在这里陪着你外家的几位姊妹，我去厨房那头瞧瞧去。”

黛玉聪慧，方才她便有注意到林诚家的在附近等着，知道这是有事。闻弦歌而知雅意，微笑着点头：“阿姐放心，我带着她们各处逛逛便回去等着用午膳。叶娘子今日不在府中，浣花涧那边我不会过去的。”

林乐曦点点头，转身过去了。黛玉看着贾玖：“阿玖姐姐，这边走。”

湘云一见，心底又是一阵不乐意。待要说话，被宝钗一把按了回去：“咱们来不过就是看看人家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多嘴无用。”她这才忿然不开口。

“哪家的人说了甚话，一字一句都不得隐瞒，据实说来。”林乐曦带着林诚家的原路折返，回了维桑院。

林诚家的低头垂首，神色颇有些为难：“与殿下有关。”

林乐曦一听便清楚了，冷哼一声：“天家任流言肆意，是打定主意要试探还是吃定了我与殿下的情宜牢不可破？!”

“奴听林诚回来说，那些个寒门子弟知道大爷与殿下相识便有些鄙夷不屑，怕是觉着大爷是靠着殿下而不是自己的本事。今日又说了一回，爷忍着没有反驳，倒是那夫子却仗着这个与爷拉近乎。爷不耐烦了，让奴回来说。”林诚家的接着低头，不敢去看林乐曦的眼色。

林乐曦闻言沉思：“怎么，没了这层关系一切方才显真实？笑话!”

薄荷朝林诚家的摆摆手，示意她莫要在开口了：“姑娘，世人看世事皆是世俗眼光，不必放在心上。也许激怒姑娘便是他们的目的也未可知呢。”

林乐曦苦笑一声：“你如今与先生说话像极了。当初天家将流言放出时我就该料到的，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姑娘筹谋到如今已然很好了，何必如此严格。”艾草也跟着一块劝慰，“人无完人，哪有人能事事都料定不错的。”

林乐曦摆手：“等固也回来，再叫上阿晴，咱们重新将事情谋划一回。如今可不是我与固也两人了，是整个林家。所有林家子弟都责无旁贷。”

“姑娘，那有好些事情咱们都得摊开来说。”艾草略有些担忧，怕黛玉会耽误林乐曦的计划。

林乐曦摇头：“不必，我不会说她也不会问。”

“那奴去安排。”薄荷答应了下来，“姑娘，那荣国府的几个姑娘来，可是来者不善？”

林乐曦淡然一笑：“她们来与不来都不会耽误我的计划，除非她们看准的是皇家，否则我与她们以后的交际也不知会有多少。她们来，不过为探探我林家的底，看看是否会有插手的可能。这位老封君现如今不大管事了，消息倒是一样灵通。”

茱萸接道：“荣国府那边如今已然变的焦灼了，贾珠病着，贾琏却忙着娶亲。在宫里的姑娘不见水花，大房的姑娘却日益长成，难免慌了手脚，做出些与常事不合之举。”

“过几日去徐家做客，与贾玖再多些接触，看看是否合作的可能。”林乐曦的新计划渐渐形成，“史家那边的动静如何了？江北要收网了，再拖下去江南可要等不住了。”

菖蒲立刻接上：“林毅家的已经上路往南边去了，只要有心人去探查定然能知道林毅家的上京来一是送年礼，还有就是告知姑娘，林家又添丁进口了。不会有人知道江南的消息进来。”

林乐曦眼帘微垂，掩下眼底所有的思绪：“如今的林家当真不是从前的林家了……找个机会，把林家多了两个庶出儿女的消息透给荣国府的人知道，不论是哪个，都成。”

“诺。”菖蒲点头，“那贾玖姑娘那边？”

“我自己去交涉，说不得她如今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呢。”林乐曦说到这里，嘴角向上一弯，露出邪魅微笑。

贾玖看着去而复返的林乐曦，笑着过去：“不过是爷们儿家的吃食，也这般精细，还得从家里送去。”

“倒也不是精细，固也这小子心血来潮，说要尝尝扬州风味，这才叫人做了送去，也让那些个同窗试试江南与京都风味的不同之处。”林乐曦一笑带过，朝黛玉微不可觉的一点头，便拉着贾玖坐到窗边去，“看看我家这水池子，与你家的比，可是清澈？”

贾玖一愣，朝窗外的那汪碧绿的水池看去。厅亭之间隔着一脉浅碧池水，澄澈透亮，微风轻拂，扬起几道浅浅涟漪。只用两尺余宽的青石板铺了条五六步长的短桥，水声浮动，隔着旖旎花影碧树，隔水相望，淡若烟华，景致音色俱是好的。

“确是好，看的人心里舒坦。”贾玖微笑。

林乐曦将手放进蓝狐皮湖缎暖袖里，眼神晦暗不明，语气缥缈似水池那边来的，若有若无，并不真切：“是啊，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色。便是有血红色深埋地底，也能让它远离这汪浅碧池水。”

贾玖眼睛一疼，手在金丝珐琅手炉上一点点收拢，感受着炉壁上的温度：“血红色？!”

“我家才来京都不久，这宅子也是之前早早翻新过的，便是有也是多少年的老故事了，与我们并不相干。”林乐曦视线一扫，便知道她内心波动，眼底笑意不减，“家里下人看管得当，无人失足跌落，算是没有这颜色了。阿玖该是明白我意思的，不是么？”

贾玖胸膛高高低低的起伏着，欲言又止。好似有甚想说却又不能说，纠结之意溢于言表。

林乐曦淡淡一笑：“古往今来多少人情世故，有多少是折在这后院的勾心斗角中的。我深有体会，相信你也一般。”

听着林乐曦似浅却深的话，贾玖心中震撼不减，反而添了几分恐惧。声音有些颤抖：“林姑娘想告诉我，水池？”

“我话说到这里，是深是浅，相信阿玖姑娘自有定论，无需我再多说。”林乐曦点到即止，又自顾自的将话题扯去了甄家身上，“府上与甄家交情匪浅，可知道在京都甄家二/奶奶与那位姨娘闹了一场，差点叫人伤了这第三辈的第一子。”

贾玖尚在前一条消息里，林乐曦猝不及防又叫她跌了一回：“闹起来了？!”

“怎的，你家竟不知道不成？”林乐曦诧异看她，“甄家二公子为了妾室让嫡妻颜面扫地一事都快成了京都的新闻了，大街小巷便是个乞丐也在议论。你家如何竟不知道!”

贾玖心绪渐渐平稳，无奈摇头苦笑：“此等事便是知道也是老太太与二太太，我们这等小辈如何也不叫知道的。”

林乐曦应了一声，转头看着与宝钗说话的黛玉，淡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甄家的妾室有了身孕，叫甄家二公子捧到了天上也不见半点行差踏错之处。可我家，光一个舒姨娘便让两个姑娘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吕姨娘又添得了一双庶出儿女，儿女双全。阿晴又该头疼了。”

贾玖在这里倒是略显平淡：“男人家三妻四妾，受苦的不还是女人家。”

“为人莫作女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林乐曦苦笑着接了一句。贾玖笑着看她：“你与我的想头一般，我们还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