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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颔首:“嗯。”元婴小人长得与?本尊一般无二?,连那一根根眼睫毛也十分分明。
只是如?同一块冰雕刻而成,整个元婴都?是同一种颜色。
薛羽惊讶地发现,由于整片海面上空都?是自己的意识,因此他正以一种高纬度视角,同时从四面八方“感知?”着岑殊的存在。
如?果他想,甚至能一根一根数清楚岑殊的小人头顶有多少根头发。
在薛羽的意识海中,他自己就是神。
这种万事尽在掌控的感觉非常奇妙,竟与?他捧着青花大?瓷碗做演算时的感觉非常相似。
也许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都?锁在海水里,飘在海面上的岑殊根本无从知?晓,薛羽再没有那种被窥探到?秘密的危机感与?不适感。
虽然思维被侵入依旧让人有些难受,但此时的岑殊并不再是一位强大?的入侵者,而是一位客人。
此时此刻,在薛羽的脑海中,他甚至觉得这位入侵者是完全可?控的。
在这种想法产生的下一秒,薛羽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动手了?。
岑殊一向懒得束冠,元婴自然也是长发披散。
此时元婴小人的长发无风自动,向左向右齐齐分成两半,转瞬间在岑殊脑袋两旁束出个十分少女?感的,双马尾。
岑殊:“……”
薛羽:“哇!好好玩!”
岑殊并不像他这只秃毛小豹豹,头上发量十分令人嫉妒。
薛羽不仅给人扎头发,还?在脑海中吹了?吹风,让一对长长的双马尾在岑殊脑袋旁边俏丽地甩了?甩。
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他师父,就是连双马尾都?hold住的男人!
薛羽全方位多角度地欣赏了?祖宗的双马尾,还?没来得及说话?,岑殊的一头长发便又不受他控制地落回了?原处。
思维意识之快,从薛羽动脑到?岑殊解开头发也不过眨眼间。
“专心。”
元婴小人开口。
下一秒,薛羽本来无处不在的意识突然一个猛收缩,那种尽在掌握的感觉消失了?。
天光骤然熄灭,薛羽脑海中是一片极致的黑暗。
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深海、岑殊发着微光的元婴小人,和?悬飘在其面前的一个小光团。
因为薛羽的神识非常微弱,因此连人形都?凝不出,就只是这一个十分模糊的光球。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跟岑殊的力量之悬殊,即使两人是在他自己的脑子中,但只要岑殊愿意,他都?能把薛羽治得服服帖帖。
光团像个没了?气的气球般委委屈屈收缩两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着,他往元婴小人身边讨好似的蹭了?蹭,希望岑殊把自己变回来。
然而元婴小人同岑殊本人一样十分冷酷。
他并没有把人恢复原状的意思,甚至还?把光团往外推了?推。
动作间,却见?四周微微亮了?起来,代?表薛羽意识的光团像团软趴趴的橡皮泥一样,渐渐被捏出了?人形。
那形状并不是薛羽自己的样子,而像是什么奇怪的人体模型一般,半透明的表皮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穴道光点,和?数不清的神经脉络,与?人体中的窍穴经络一一对应。
紧接着,代?表灵力的光点被引入人体模型之中,以一种特定的路线在经脉之中运转起来。
薛羽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岑殊用这种方式在教授自己该如?何修炼!
被岑殊缩成一小团的只是薛羽的意识,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存在于“海平面之下”,是岑殊没有触碰的部?分。
薛羽赶忙调动身体中的灵力,跟着光点在人体模型中的路径,在自己的窍穴经脉中游动。
最开始难免有些磕磕绊绊,薛羽又怕自己走岔路以致走火入魔,便走得极其小心翼翼。
好在岑殊可?能也跟他有着相同的顾虑,演示的速度亦非常之慢。
两人缓慢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那速度比高龄老大?爷拄着拐棍儿?过马路快不了?多少。
当灵力通过最后一道窍穴时,薛羽只觉得身体陡然轻灵,再探知?是,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往上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而灵力已经在刚刚走过的经络中有了?残留,灵力正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在经脉中自行游|走。
一片寂静中,薛羽听见?岑殊的声音在他耳边突然响起:“路线可?记住了??”
薛羽抖了?一下,小周天运行完全后那种超然物外的感觉瞬间消失。
意识海的漆黑猛然褪去?,他睁开眼睛,惊讶发现蜡烛燃尽,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而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在了?岑殊怀里,但姿势已经和?第一次有所不同。
大?概是岑殊觉得之前侧坐的姿势不适合两个人额头贴贴,因此这回薛羽是面对着岑殊,双腿岔开坐在人家腿上的。
薛羽头顶只将将到?岑殊胸口,他这样坐着时,脑袋便只比岑殊低上一点点。
而两条胳膊像是自己长着脑子一样,又自主自发地环上了?人家的脖颈。
此时岑殊被他的胳膊压着,依旧维持着微微折下脖颈的动作,漆黑的眼睛平静望向他,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水。
额头贴合、气息相交。
不难想象昨晚两人就是以这样的姿势进行了?一整晚的脑内教学。
旁观的雪豹目瞪口呆,长尾巴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在怀里,四只爪子像圈岑殊脖子一样牢牢圈住自己尾巴。
薛羽身子一歪,连滚带爬从人膝头跌了?下来,坐在地板上捣头如?蒜道:“记、记住了?记住了?!”
岑殊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随手抚了?抚衣摆上被薛羽压出的折皱。
正当薛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此时两人的尴尬气氛时,只听“叩叩”两声,门外有人喊:“客官,您的热水送来了?!”
薛羽也没想为什么会有人来送热水,连忙跳起来冲去?门边。
一条黑绫倏地凌空飞来,从脑后缠上薛羽双眼,他愣了?一瞬,手却已经将房门打开了?。
只见?门外店小二?拎着两大?桶热水,看到?薛羽后却明显愣了?一愣,讨好地笑笑:“哎呦,小郎君这是晚上爬床底了?吗?怎么蹭这一脸的泥灰?”
泥灰?
薛羽伸手往脸上一抹,两瓣泥壳扑簌簌落下来。
他惊讶发现不仅是脸,连他的手上都?覆着一层很薄的泥壳。
薛羽反应过来,与?一般的终点小说的修行一样,修士筑基之前身体素质与?凡人相差不大?,练气期境界每提升一层,便有一部?分杂质从毛孔中被排出身体,直至筑基时筑成仙体。
薛羽耸动鼻子闻了?闻,果然闻见?自己身上隐隐有一股物理意义上的臭咸鱼味。
他干笑着随口应付小二?两句,让他把热水倒进房间内的浴桶里。
房门再一次“啪嗒”关上,薛羽一个猛扑闷头跳进浴桶里。
直至整个人都?浸在热水中,他才开始窸窸窣窣脱衣服。
薛羽想着,幸好小二?及时把热水送了?上来,不然他还?得这样又脏又臭地下楼去?要——
咦?
他现在才开始疑惑。
已知?这个房间里只有岑殊跟他三个人次,他一定是不能下楼要水的,也就是说,这水是岑殊帮他要的?
屏风另一边的岑殊并没有特殊反应,依旧端坐床沿闭目养神。
雪豹贼兮兮蹭到?祖宗边上,轻车熟路地爬上对方大?腿,卧在之前小号窝过的位置。
岑殊伸手将他托进怀里,摸了?摸脊背。
明明薛羽已经脏成一只泥猴子,可?岑殊身上,包括与?他贴过的额头,却没有沾到?一点灰尘,整个人依旧是那股子十分清高干净的味道。
雪豹抽了?抽鼻子,在岑殊怀中嗅到?熟悉的淡淡冷香。
人形低头把自己埋进水里,双手在脸颊上搓了?搓。
明、明明两人嘴唇都?碰过了?,为什么贴贴额头反而还?让人怪、怪羞耻的呢?
薛羽想了?半天,最终把原因归咎于他们进行教学的姿势实在不雅。
可?他又想,额头贴额头本来就是个挺亲密的姿势,如?果他不坐在岑殊腿上的话?,那换种什么姿势才能贴到??
他在脑中想象了?几?个场景,觉得各个都?暧昧非常。
除非两个人以头脚相反的姿势侧躺着,只额头抵着额头。
这姿势虽然半点狎昵气氛都?没有,但着实非常沙雕,而且估计除了?打地铺以外没有床能装得下他俩。
相比之下,薛羽觉得岑殊可?能更会做出他自己端坐着,薛羽被大?头朝下吊在房梁上跟他额头贴贴的事情。
奇怪就奇怪吧,反正一切都?是为了?修仙!
薛羽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奋力搓着胳膊。
热水足足换了?三大?桶,水才勉强恢复了?清澈。
薛羽梳洗一新从屏风后出来,门外又是“叩叩”两声响,是小二?为两人送来了?一桌饭菜。
已知?——算了?,这一桌子菜肯定也是岑殊点的了?。
他修炼了?一夜,又搓了?那么久的澡,此时竟然已经是午饭时分。
这顿饭分量相当大?,足足八道敦实肉菜并一盆黄灿灿的老母鸡汤,房间中的桌子差点都?没摆下。
看到?这一桌的饭菜时,薛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饿了?。
筑基期之前的修士还?是需要从食物中获得能量的。
他昨天晚上修炼着实辛苦,这满满一桌菜除了?雪豹吃了?一些外,竟被他吃了?个精光。
再没了?其他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之前那种尴尬又出现在房间里。
以他俩这关系,说谢谢好像着实有些生分。
薛羽眼珠子乱瞟,看到?岑殊怀中的雪豹时倒是愣了?一下。
“师父你瞧瞧,小羽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岑殊表情茫然,雪豹已经跳去?小号怀里。
人形胳膊猛然一沉。
薛羽:“……真的胖了?!”
前一阵子因为雪豹掉毛,自己就对大?号很是嫌弃,已经好久没让小号抱过了?,
不抱不知?道,一掂吓一跳,薛羽惊讶地发现自己没看错,他的雪豹大?号重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秃就算了?,还?胖!
薛羽惊恐地想,难道他的豹豹从此就要成为一只中年油腻豹了?吗?
岑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并非是胖。”
他护犊子般重新把雪豹飘回怀里,摸了?摸略有些扎手的初生背毛。
“小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