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2 / 2)
“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没有说疯话......真的是布娃娃!你们看!”姜敏善急了,连忙举起摄像机,要她们看。
同伴互相看了一眼,狐疑地凑了过去。
“?”摄像头里照着场馆的场景,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布娃娃?
“你耍我们?姜敏善,你死定了。”
姜敏善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举起摄像头:“不,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看镜头里的哥哥.....”
她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敏善转动摄像头的时候,把周围同伴的脸和其他粉丝一起照了进去。
映入镜头的是一张雪白的脸,大红的胭脂,黑玻璃镶嵌作眼珠,硬邦邦的木头脸。被拼接在一起的关节。
每具神态诡异的木偶人身上都套着风格各异的少女裙装——正是她的同伴们今日的穿着。
木偶人的关节和头顶,都有一条透明的线连向无形的上空。它们被吊在场馆里,双脚离地大约一分米。
姜敏善骇然失言。
镜头中的木偶少女们,制作粗糙的面部正对着她的方向,咧着嘴,黑弹珠眼球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眼睛离开镜头。
木偶少女变回了同伴们青春红润的脸。
她们站在她跟前,叉腰狐疑地打量着她:“你又在干什么?把摄像机拿来拿去的,疯婆子吗?”
姜敏善猛然站起。
离她最近的女生吓了一大跳。
但姜敏善根本顾不得其他。她果真发了疯一般,脸色苍白地扛着摄像机转了一圈:
偌大场馆,近万观众。
所有观众在摄像机里的倒影,都是一具具被吊在场馆里,双脚离地的提线木偶!
数万具提线木偶被悬吊起来,微微晃动。每一具木偶旁都亮着一根彩光应援棒。
黑暗里,木偶们的口中不断机械地重复着“哥哥”,它们的玻璃眼珠本来全都注视着舞台上正在独舞的布娃娃。
但似乎感应到有一个不属于它们的异类正在通过什么东西窥伺它们,悬吊的木偶们一具、一具、一具咔擦三百六十度旋转头颅,寻找起窥伺感的来源。
木偶们窃窃私语:【有人混进来了。】
【生人......找出来......】
一具木偶扭了九十度的脖子,忽然用玻璃眼珠盯住了姜敏善:
【找到......】
一具、两具,木偶们陆续找到了姜敏善的方向,黑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向她和她手里的摄像机。
“啊!!!”姜敏善再也无法忍受,失手丢了摄像机,狂叫着朝出口奔去。
没有人追出来。
同伴叫了她几声,却舍不得离场。
她夺路狂奔的路上,粉丝们只是嘀咕了几句“神经病,没素质”,一眼也舍不得从她们哥哥身上挪开。
一直奔出场馆,到了门口的售票和安检处,冬日阳光照在了身上,带来了一点稀薄的暖意。
姜敏善扶着售票亭不停喘气,羽绒服下的鸡皮疙瘩在这点疏淡阳光里还未褪去,双腿软成了面条。
看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保安们问:“小姑娘,你怎么了?”
“布、布娃娃,木偶......在找我......都是木偶......”
“什么布娃娃?什么木偶?木偶在找你?”保安面露不解。
“摄、摄像机,哥哥,哥哥是个布娃娃,大、大家都是木偶......”
“小姑娘,你身后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场馆里比较密闭,舞台灯光太刺眼,你太兴奋,所以出现幻觉了?要是太累了就回家休息吧。”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讲述,几个保安对视一眼,嘴上安慰,心里却升起了警惕:
他们干这一行久了,早就见惯了粉丝的疯魔。粉丝里什么人都会有,一些疯言疯语的闹事者他们也没少见。
姜敏善看出来他们不相信他,而且有个大叔已经在摸手机,准备随时拨打报警电话。
“你、你们相信我......”姜敏善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她神色激动,明显正上头,这种时候逆着她来,只怕这小姑娘要搞出什么事来。
年轻一点的保安灵机一动,凭借自己遍阅恐怖片灵异片的套路,硬着头皮,顺着姜敏善的话接下去:“可是,场馆里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啊......会不会,有问题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那个摄像机?电视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被诅咒的录影带,被诅咒的手机,鬼魂附体的电视这种......”
他本来是随口胡诌,谁知姜敏善听完居然怔住了,似乎当真在思索这个可能性:“摄像机......”
对啊!她从摄像机的镜头里看到的都是不正常的,但是放下摄像机就没问题!
说不定......不,很可能有问题的就是那摄像机!
手机上都可以贴调特效视频了,会不会那摄像机也被改造过,用来整蛊?
不,那是老爸工作用的宝贝,他不可能让人改造宝贝机器.....
想到这里,姜敏善才想起:她把老爸工作用的宝贝机器给丢在场馆里,而且还砸在了地上......
糟、糟了......老爸平时可宝贝它了,自己稍微动一下他都要说教老半天,万一被行人踢坏了,或者被她砸坏了......
姜敏善起了回去拿的念头,但是又没有胆子:可是、可是那机器好像不“干净”啊......
她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保安看她似乎被镇住了,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正想把她继续安抚下来或者劝走,一个声音响起:“敏善!”
姜敏善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位女同学。
她们这群同伴里,这位女同学的家境也只比姜敏善好一些,对她也最友好。
女同学手里正拎着姜敏善丢下的摄像机:“敏善,你把摄像机丢下了。它一看就很贵吧,快拿回去。”
她笑容和善,在阳光下有影子,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姜敏善登时呆在了原地,伸手不是,缩手也不是。
“敏善?”
人家都递到她手边了,而且现在是在光天白日,阳光下,大街上。
姜敏善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摄像机。
她悄悄地透过镜头觑了一眼女同学——摄像头里女同学的身形面貌没有纹丝变化。
她哽着的那口气悄悄松了出去。
也、也许真是她在密闭空间和过于耀眼灯光下的错觉?
姜敏善回头看了一眼演唱会,但是演唱会场馆她也不敢再进去了......
甚至连对哥哥的迷恋好像都淡了一点,一想到哥哥就会想起那个粗制滥造的等身布娃娃......
姜敏善打个哆嗦,算了,回家吧,赶紧把摄像机还给老爸。
趁太阳还没落山,她提着摄像机急匆匆回家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姜记者收回摄像机的时候,这台给她带来莫大惊恐的机器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异状。
姜敏善认为事情都过去了。她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只不过......
“爸,妈,我今天难受,不想去上学......”
“唉?”妈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我就是不想去......我难受,可能是经期要来......”但是姜敏善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门。
姜敏善学习积极勤快,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什么厌学,逃课的事。她的父母都是职场忙人,一大早也要上班,见姜敏善确实脸色苍白,很难受的样子,也就算了:“那行,你今天好好休息。妈妈帮你跟老师请假。”
今天总算逃过一劫。可是明天、后天怎么办......她总不能一直不去上学,不能一直躲着......爸妈也不会允许她从现在的这所名校转学......
但昨天她已经把那伙人得罪狠了,她们在同年级里是出了名的校园皇后女生团,她们要欺负她,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敢帮她......
姜敏善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崩溃,都怪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觉!
她辗转反侧到了晚上。
母亲有手术,跟往常一样又加班。
父亲倒是春风得意地哼着歌进来了:“敏善,爸今晚也要加班,但顺路给你带最喜欢的那家炸鸡和果啤了~快出来吃饭~”
姜敏善闻到了炸鸡的味道,肚子也确实饿了,她满腹忧愁地打开门,一开门却瞳孔一缩,倒退数步。
站在姜记者身后,正满脸笑容看着她的几个女生——其中甚至还有那个和善的女同学。
正是她今天装病也要躲避的人!
姜记者放下炸鸡,笑道:“很惊喜吧!爸路上看到她们也在往咱家的方向走,原来是来拜访你的同学,说谢谢你昨天给她们拍照,所以来帮你补今天落下的功课。你好好跟朋友们相处,爸今晚也要回去加班了,加油噢!”
姜记者见女儿僵在原地,以为她是吃惊,就推了推她:“要跟同学打招呼啊。人家好心帮你来补课呢。对了,你们昨天去玩的照片,爸也帮你洗出来了。现在的小孩子真会玩啊,哈哈,这种特效化妆太时髦了。”
他把一个袋子塞进了女儿手心,笑嘻嘻地带门出去了——女儿的同学家境都不简单,看到这些同学和女儿玩的很愉快,他也很舒心。
姜敏善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她们居然到她家来了!
在姜记者出门的那一刻,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夺路而逃,窜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气呵成地反锁。
她先拨通了父亲姜记者的电话,没人接听。
她又拨了母亲的电话——忙音。母亲大概在做手术。
碰——门背后传来大力的敲击声:“出来!我们要跟你‘谈谈’。”
姜敏善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她是资深记者的女儿,对社会事件也耳闻目染,何况这伙人曾经把一个女生打得右耳失聪。
她咽下一口唾沫,用手机开了录音,躲在门背后回道:“这、这里是我家!我会报警的!你们校园暴力!”
女生冷笑:“你有种就报警啊。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让你拍个照片,居然敢在哥哥面前让我们丢脸,你给我等着,弄不死你个女表子。”
入室,威胁。
等的就是这句话!
姜敏善录到了音。
她立刻拨通了警察的电话:“警察大叔,有一伙女流氓在堵我,她们要校园暴力我,她们入室到了我家,我爸妈都出去了,我打不通电话,这是恶□□件啊。我爸就是经常跟你们合作报导的姜记者啊。我很害怕,你们快来救救我。”
电话里滋了一声,警察的声音过了一会才响起,有些嗡嗡的:“好,我们知道了。哪个地址?我们立刻过来。”
姜敏善报了地址。
门外的拍门和威胁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人说:“要不然我们把门撞开吧。”
这时,门外响起铃声。
姜敏善的电话也响了,显示黑了一下屏,然后显示的是之前那个警察的声音:“我们到了。姜敏善是吧,能开门吗?”
“不、不能,她们堵着门......”
“那我们想办法自己把门弄开进来。你同意吗?”
姜敏善连忙道:“同意同意!”
“噢?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噢。”
电话那头警察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清脆,变得甜美,变得,跟门外正在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姜敏善背靠着的房间门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咯噔”声,锁自然而然地掉了。
门户洞开。
雪白的脸,大红的胭脂,黑玻璃镶嵌作眼珠,硬邦邦的木头脸。被拼接在一起的关节。
木偶少女们踮着脚,穿着她同学们的衣服,黑漆漆的玻璃眼珠闪着恶毒的光,正齐刷刷地盯着她,声音从腹腔发出:
【这可是,你同意我们自己进门的噢。】
【我们,找到你了呢。】
啪嗒一声,姜敏善手里的袋子掉了。
袋子里的照片散了一地。
她受到了惊吓,今天没有拍照。
但是姜记者却从照相机里洗出了一把照片。
没有闲心去看的照片里,她本以为是幻觉的景象,正一五一十地被忠诚地呈现。
一人多高,有点脏兮兮、制作粗糙的布娃娃,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
它的观众,是数万具被吊在场馆里,双脚离地的提线木偶。
以及,包围在姜敏善周围的,穿着她同学衣服,笑容诡异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