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鸾鸣（2 / 2）

宁愿您从不曾伸手救我于水火，宁愿您从不曾赐我温暖滋味，

宁愿您心狠手辣，从不曾给予我一丝半毫奢求您垂怜的希望——

宁愿从不曾遇见过您，也许这样，我就能永葆快乐，无忧无虑，继续在天空中飞翔。

可是能遇见您，宝珠好幸运。

能被您爱护，宝珠好幸运。

所以，宁愿独自忍受痛苦，宝珠也不要和您分离。

“鱼姑娘，随我一同回大堂，我要亲自审问那作乱的逆贼。”左月伤此刻面容已恢复沉静，他一步一步稳稳走出凉亭，腰间长萧在青空倒映下熠熠生辉。

潜入左府的奸细在战斗结束当晚就被家仆当场捉拿，因左月伤迟迟走不出伤痛，这审讯的过程便一推再推，今日将那披头散发的婢女压出来，茶羡鱼看到那女子黑眸如一潭死水沉沉，面色平静得异常，非但不抵抗，反而镇静得出奇时，她心里腾的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十二虹和罗容季两人衣着一黑一白，对比强烈，如同地狱魅鬼司令，一左一右站在坐于高堂之上一身黑色正装的左月伤身侧，三人比肩，气场之强大，众人无不噤声。

茶羡鱼和其它一众左府家仆一起，围着大堂的圆木大柱有秩序分散站着，注视跪在堂心的双臂反绑的女人。丽素人公主和贴身奴婢则在堂后摆桌听审。

“你受何人指使，竟如此心狠手辣，不惜以邪术巫蛊操纵妖兽，毁我左府，又无辜害人一条性命，你目的在何！”左月伤敛了笑，一双冷眸如利剑锐利地直指伏地的女人，语气冰冷。

女人黑眸微眨，她唇角溢出一丝讥笑，“大人身为一国大将，除去爱您敬您的官兵百姓，那些被您以正义之名夺取性命的，被冠上奸臣敌军之名的人，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若您以为您能盘问出我背后指使的人，您就大错特错了——”

女人突然面容扭曲，仰头大笑，她不顾自己双臂反剪，跪地审问的狼狈境遇，放肆扯裂嘴角讥讽道，“我效命的那位大人，可不是您这区区御赐郎前一等位的将军能惹得起的，我劝您最好还是别白费精力，好好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突然，女子扭头，转而将目光直直投向站在人后，只露出半颗脑袋正全神贯注听审的茶羡鱼，话锋是出其不意一转，“我说，那位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鱼姑娘，你想探寻的真相，就让我来以身示范一次，就当教你好好找找路吧。”

女子话音刚落，罗容季反应过来，迅速从堂前一掠飞下，他伸手大喊一声，“快拦住她！她要自尽！”

晚了一步，女子脖颈一歪，倒在地上，已失去气息。

“齿间藏毒，看来是早有准备，不打算回答任何审讯，以死畏罪，销灭证据。”十二虹也赶到，他探出两指去触了触女人的脖颈，摇摇头，“毒性几乎瞬发，人已无力回天。”

茶羡鱼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

过了好一会，她才头脑钝钝地拨开人群，极慢极缓走出来，全身微微发抖，不安地问十二虹，“少、少爷……鱼儿不懂，她，她为何说要给我指路……？”

十二虹望着茶羡鱼，也沉默了，这时跪在地上细细搜查了一翻的罗容季站起来，手里多了一副卷轴，“回禀左大人，罗某搜查，发现此人身上携带了一样东西。”

左月伤显然被这防不胜防的自尽惹得头疼不已，他在高堂上扶额轻叹，“罗大人无妨，打开吧。”

展开一看，只有两行不太清晰的字迹，似乎年代久远，纸面都浑浊不堪。茶羡鱼凑上去，仔细分辨，读了出来。

“宸宣纪终，白虎当道……广野有物……千早……鸾鸣？”

茶羡鱼抬头，愕然发现左月伤，十二虹和丽素人都瞬间变了脸色。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有言难语，唯独罗容季面不改色。

他手持卷轴，黑色碎发墨黑如浓汁，血红眼珠平静无波，注视着满脸困惑的茶羡鱼，“我来替你解释一下吧，鱼儿姑娘……或许，该称呼您兴宁公主殿下才对。”

“如果这奸细所言属实，卷轴字句为真，那这天下从此就要颠覆了。”

望着茶羡鱼依旧呆滞的眼神，罗容季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另外，卷轴上还说，您的母亲，被誉为一代凤后的茶迟情皇后——”

“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