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第十六弹 贵族(1 / 2)
温特不知道宋观来找自己有?什?么事。行程期间,老人在短暂的年轻之后,又?恢复成了原先苍老的模样。毛皮再鲜亮的苍狼老了之后,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可只要是?看到这个人,温特还是?会觉得一阵说不上来的心烦气躁。
他抬手将脸上伤口渗出的血迹单手抹去,随手把刀片搁置一旁。沾染了红色血液的手指浸没在面前的净面盆里,血色在水中漾开,因为只一点?血迹,所以很快就消融不见。
温特用?木架子上白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转身行礼,恭敬而温顺的:“大人。”
宋观将披风的风帽罩在头上,只露出下巴:“我?要出去一趟。”
然后温特就跟着宋观出门了。
两人到糖果店时?,店主因为家中有?事,正?要提早关门。宋观为了省事,干脆将剩余糖果全盘下,反正?因为这家店生意火爆,卖出去的很多,剩下也没多少。付钱装了几个大袋子,全交给温特,宋观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就往门外走,哪想一个小孩儿手攥在胸前就这么从外头蹿进门内,几乎和宋观撞了个正?着。
温特脸色一变,生怕老人当场翻脸把这个小孩儿怎么了,他有?意无意地站到了宋观和小孩的中间,将宋观拦在身后,呵斥面前身高才比他膝盖超出一点?的小孩子:“你都不看路吗?”
金发的青年本来就长着个天生笑脸,就算此刻板了脸,也依然一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不是?个凶样,倒像玩闹着故意吓人。
“对、对不起。”小孩儿一开口讲话漏风,他缺了门牙,脸上还有?点?脏兮兮,匆匆忙忙地道歉过后,那个小孩子迈着小短腿跑到店主跟前,“乔治叔叔,我?钱凑齐了,我?要买一袋糖。”
店里的糖果都是?分门别类的按照不同分量包装进行出售,有?一颗一颗卖的,有?一盒一盒卖的,也有?一袋一袋,一桶一桶的。小孩儿说要买一袋,宋观手里现在就捏着一袋,还没来得及拆开,店主看了一眼宋观,为难的对那个小孩儿说:“已经都被人买光了,明天再来吧?”
小孩儿揪住店主的裤子:“我?、我?好不容易凑好过来的,就一小包都不可以吗?明天不行的,今天大姐姐就走了,明天买就没有?用?了。”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一点?哭腔。
年过中旬的店主叹了一口气,摸摸小孩儿的头顶,转了身向?宋观摇摇手:“这位客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出一包糖果呢,我?们可以向?您买。”
小孩儿立刻抓着店主的裤子扭头看宋观,眼睛睁得很大,只是?他有?点?三?白眼,眼珠过小,所以仰头看大人的时?候,就像是?瞪人。
宋观没什?么犹豫地把手里这袋没拆封的糖果抛了过去,店主伸手接住,提醒身旁的小孩儿说:“要说谢谢。”
缺了门牙的小孩儿立刻大喊了一声谢谢,然后捧着手里的零碎铜钱凑到宋观跟前举起来:“爷爷,给你。”
当宋观伸手拈起铜钱时?,温特一度以为自己会见到非常血腥的场面,但没有?。老人苍白干瘦的手取走了小孩儿脏兮兮的钱币,一切都很平静。
手中铜钱的分量轻了一轻,小孩眨了一下眼,注意到老者手指上一枚蛇形的金色权戒。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那是?权戒,也不知道权戒是?什?么,在他看来,那只是?一枚看起来形状颇有?些凶恶的戒指而已。
注意力被那枚戒指吸引走了一瞬,小孩回过神来,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爷爷,我?的钱不太?干净。”
的确,都是?些零碎的钱币,其中多是?铜钱,有?一些的边沿,也不知道是?被氧化还是?沾着了脏东西,总归暗暗发黑。
宋观没回答,只是?取了钱后朝店主点?了一下头,往门外走出去。
店主目送二?人离开,想起了边城的革/命军。这位长者恐怕是?什?么大贵族吧,那么傲慢无礼又?仪态良好的样子,还真是?一类典型了。近两年天下越发不太?平,前些时?候,他在主城念书的大儿子来信跟他说,月前的几场暴/乱,处死了很多人,断头台那儿用?来装人头的筐子都摆了十来个,每一个都是?满的。
如今依旧有?不少学生上街游/行抗议,他只嘱咐自己的大儿子别加入。所有?的革命都是?用?鲜血铺成的,后世人赞美的歌颂的,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只想一家平安就好。他不觉得眼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不需要拯救不需要革命,更不希望自己孩子的鲜血被拿去给人铺路。“革/命”是?如此虚幻而含混的字眼。年轻人太?年轻,太?容易被蛊惑煽动,飞蛾扑火一般的,急于证明自己,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哪怕自我?毁灭也在所不惜。而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那样被牺牲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贵族也罢,革/命军也好,都是?离他很远的东西,他不想自己的家人与?之沾边,只要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温特跟宋观在身后,挂着好几个糖袋子,迟疑地出声:“大人……”
宋观在人少的空地处停下来,侧过身子。
啊啊,知道了,ooc了是?吧,不符合原主一贯残暴的形象是?吧。
“今天我?高兴。”宋观握着手里的钱币,偏着头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