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1 / 2）
十一年前?。
小楚钰被凌万山带到楚宅,当时楚老爷子卧病在?床，加上?有?凌万山长?期的监控，根本不知?道这一回事。
小楚钰一下车，便?被蒙上?了头。
等他在?小黑屋里醒来,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他在?掖池下那个小房间里。
这房间本来是改造掖池的设计师为了讨好楚老爷子,特地费心用当时最好的技术设计给楚老爷子藏宝的。只是楚老爷子欣赏不来这种设计，最后便?空置了。
房间藏在?掖池池底之下。
唯一的出口在?房间的天花板,也就是掖池池底。
出口被凌万山加装了房间里唯二的通电设备：防盗门和连接门的小型升降梯。
每当掖池抽干水,防盗门便?可以开启。每次最长?的开启时间不过一分钟。
小楚钰试探过,开关根本不在?室内,而是在?总控制中心，还需要凌万山授权,便?打消了对门的念头,转而打起人的主意。
每个月掖池换水时,就会有?人从那个防盗门进?来,坐上?从天花板下来的玻璃升降梯，下来给他送饭。
几次之后，小楚钰已经看明白了：来的一共就两个人,都是Beta,一个壮的在?上?面把风，一个瘦的下来送东西。因为赶时间,那个瘦Beta总是放下就跑。
彼时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可以摸黑走路不摔跤,对房中哪里放了些什?么?都了然于胸。
小楚钰也不是没试过逃生。
只可惜那个瘦Beta反应太快，小楚钰本就身量纤细，加上?进?食不多,即便?瘦Beta中招了也没揍过人家，腿还摔折了。
最后还换来了凌万山的一顿粗暴对待。
下次来送必需品的便?成了那个壮Beta。
是日掖池意外地在?非投喂时间换了水，防盗门感?应到水压消失，自动打开。
小楚钰正在?黑暗中打着?盹，忽然听到哐当一声，什?么?东西从上?头摔了下来，接着?便?是一声陌生的痛哼。
“？”
楚钰看见防盗门的口子打开，傍晚的夕阳从口子洒下，刺破了黑暗，照亮了老旧发黄的玻璃电梯。
电梯本就在?最底层，刺眼的光线中依稀可见电梯顶上?多了一坨黑色的人形物。
很快，防盗门便?被从外警觉地关上?。
外头传来那个瘦Beta怀疑的声音：“喂，你还在?不在?里面，在?就摁一下铃，不摁我进?去了？”
言语间还有?对小楚钰的害怕，看来是被逼过来解决突发情况的。
室内漆黑一片。
楚钰能听见那坨物体?的呼吸，迟疑了一会，才拖着?还未痊愈的伤腿走过去，摁了摁墙上?的应急铃。
瘦Beta收到回应，骂了句脏话，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放水的声音。
...
黑暗中。
小楚钰本来还想看看那坨人形物还有?没有?救的，结果便?听到对方虽然负了伤，动作?有?些趔趄，但?还是利落地从那电梯下来了。
空气中有?敌意传来，很快，那坨人形物的声音响起，语气凶狠地质问着?他和绑匪的关系。
小楚钰瞬间放弃了查看的念头，挑了个离那坨人形物最远的角落，猫一样窝着?。
那坨人形物声音挺好听的，就是实?在?是精力太旺盛，从掉下来便?一直警戒地不时喊他，还好几次差点在?黑暗中碰到了小楚钰。
适应能力不错。
就是太吵了。
小楚钰的睡意彻底被那坨人形物吵没了，忍无可忍地走到旁边拿了蜡烛，点了起来。
昏黄的烛光亮起。
小楚钰眯了眯眼，适应过来后便?看见了对方——
好一坨美?人坯子。
就是太凶了。
还是个吵闹的疯子。
......还摔了一身不知?道谁的血。
小乔予安终究还是没小楚钰适应得快，反应过来时才看清眼前?人——
精致的小少年脸色苍白，看起来不过十岁，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小少年身上?的衣着?破旧，却不脏。
宽大的衣袍让小少年看起来十分消瘦。
小乔予安面对看起来单手能捏死的目标，警惕稍稍松懈，皱着?眉问小楚钰：“你一直在?？为什?么?不点蜡烛？”
小乔予安听小楚钰不说话，伸手在?小楚钰眼前?挥挥：“你是瞎子？”
小楚钰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
小乔予安摸摸鼻子，总感?觉他在?骂自己。
确定了目标无害之后，小乔予安语气缓和了些，语调桀骜：“刚才叫你为什?么?不应，你是哑巴？”
小楚钰把蜡烛放在?小乔予安手里，兀自走到墙边的破烂储物柜翻找，熟练地翻出了为数不多的纱布和双氧水。
小乔予安看着?小楚钰走过来，发现小楚钰其实?不是瞎的。
小楚钰把纱布和双氧水喂猫一样放在?小乔予安脚边，默默地回到墙角的窝。
小乔予安表情意外地看着?地上?的药物，后脑摔出的伤口隐隐作?痛，对小楚钰的信任多了一点，最后看了眼墙边缩成一团睡觉的人：
原来只是个小哑巴。
他们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沉默里结束了。
...
翌日。
小乔予安昨天是在?绑匪手下一阵厮打才逃脱，后脑还受了伤，在?临时搭建的窝里躺到中午，才堪堪醒来。
乍醒时他还戒备地打量周遭的环境——
中间的蜡烛被小哑巴换过了。
小哑巴正窝在?墙角那个小窝，背对着?蜡烛坐成一团，看起来脆弱可欺。
小乔予安的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戒备松懈了些。
小乔予安检查完后脑的伤势，开始探索起这房子的出口。
他发现这小黑屋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吃喝拉撒基本都能解决。
虽然四周的砖瓦破旧裸露，屋内家具简陋，但?小哑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房间大概是早年建的，技术还不成熟，只有?简陋的供氧口，空气里也只有?闷闷的气息，没有?什?么?异味。
小乔予安确定了室内只有?一处出口，便?对原住民产生了兴趣。
小楚钰虽然没看，但?光是听便?知?道他半天没消停，这会听他走来，转身盯着?他。
小乔予安一点不惧，还凑过去和小楚钰搭话。
只是无论小乔予安说什?么?，小楚钰都不回答。
“你真是哑巴啊？”小乔予安靠在?小楚钰旁边，探头看小楚钰，“那我叫你小哑巴了。”
小楚钰侧目瞪他，似是在?生气。
小乔予安像是找到了趣味，顽劣地道：“不喜欢？”
小楚钰盯着?他。
小乔予安微微一笑，笑起来蛊惑人心：“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小楚钰忘记上?次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知?道现在?很想臭骂眼前?的人，一道气涌上?心头，张了几次嘴，才骂出来：“你，你他妈......”
小楚钰听到自己沙哑结巴的声音，马上?闭上?了嘴，一脸恼火。
小乔予安恶质地凑过去：“我怎么?了？怎么?问候我母亲都不说全啊？这样不礼貌啊，小哑巴。”
小楚钰听着?小乔予安最后特地咬重的三个字，瞪了小乔予安一眼：“滚。”
小楚钰最后还是没告诉小乔予安他的名字。
只是这并不影响小乔予安为“治得哑巴会说话”感?到自豪。
小楚钰和他疯狂打嘴炮对线，最后对到嗓子彻底哑了，才搬出珍藏的水，还分了大半给小乔予安。
小楚钰感?觉自己这么?久没说过的话都在?这天说完了。
小乔予安却还在?撩他说话。
小楚钰听着?小乔予安的描述，明白了小乔予安是怎么?掉进?来的——
绑架，挣脱，遇上?掖池放水掉下来，还正好遇上?防盗门开了。
这是什?么?概率？
而且，这虽然彻底堵死了绑匪，但?也堵死了自己的路。
小楚钰看了小乔予安一眼，开口简单地介绍了小黑屋的原理。
“那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出去？”小乔予安似乎无所?畏惧。
小楚钰闻言顿了顿，才歪头看了眼墙壁：“六天吧，这里一个月换一次水。”
小乔予安注意到墙上?的划痕，那痕迹遍布墙壁，字迹从工整到稀疏，到后来直接就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记。
是小楚钰记日子用的。
就是不算上?小哑巴没记下的那些日子，小哑巴也在?这里好久了。
小乔予安想着?，看了眼过分苍白的小少年，彻底放松了警惕。
...
第三天。
遇到意外来客的第三天，小楚钰醒得很早，顺手摸出蜡烛点上?。
柜子里的蜡烛库存骤减，不过足够点上?七天——小楚钰自从适应了黑暗，便?很少点蜡烛了。
小楚钰抱膝坐在?窝里，旁边就是小乔予安不知?什?么?时候挪过来的临时被窝。
烛光下，Alpha睡颜恬静，少了些不驯，多了些纯洁。
小楚钰囤的食物不算多，好吃的也是他找到各种保鲜法子留存下来的。小黑屋里要点火很麻烦也很危险，平时小楚钰也多是吃干粮。
在?这里住的日子里，小楚钰习惯了少吃，可眼前?的Alpha怎么?看怎么?养尊处优，居然能抗三天？
Alpha真是变态的存在?啊。
小楚钰刚感?叹完，揣着?自己的干粮放进?柜中，一转身便?看见醒了的小乔予安。
小乔予安坐在?被窝里打呵欠，不羁的样子实?在?是糟蹋了那张脸，说出的话更是气人：“小哑巴，你还是神仙吗？三天了，只喝露珠，不吃东西？”
小楚钰看着?小乔予安比进?来时瘦了些的脸，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给他绷带。
小楚钰拿出了珍藏的螺蛳粉，拖柴点火烧水煮汤下面一气呵成，破旧的小锅里不一会儿就咕噜咕噜冒起泡泡。
小乔予安坐在?旁边，抽了抽鼻子，看向小楚钰的目光复杂：“......他们还让你吃屎？”
正倒酸笋的小楚钰手一抖，倒了小半瓶，还把辣椒也碰倒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锅螺蛳粉是不能看了。
小楚钰另起一锅煮了一份没有?酸笋的，两人围着?烛火吃了起来。
即便?手里那碗没酸笋，小乔予安还是闻到一室气味，抬眼看去，一眼看到对面的小哑巴——
小楚钰正低着?头喝那碗被嫌弃的汤，虽然白皙的脸颊和鼻翼被辣得绯红渗汗，还是努力地喝了下去。
小楚钰正边在?心里咒骂着?边解决食材，面前?忽然推来一碗清汤白水的螺蛳粉，只听那个Alpha道：“你吃这碗吧。”
“？”小楚钰不解地看向刚才还嫌酸笋臭的人，心想大少爷真是事多，眼睁睁看着?小乔予安把自己手里那碗辣得飞天的螺蛳粉接过去，眼也不眨地吃完了。
是日夜晚。
小楚钰边折腾供氧系统的排气扇，边和小乔予安轮流跑厕所?。
最后两人用珍贵的水快速洗了个去味的澡。
小楚钰累来来地趴在?他的窝里，看乔予安还在?找逃生的线索，毫无求生欲地换了个方向枕着?，心里叹气，真是个/大/麻/烦。
第三天，是在?酸笋味中失望而归的一天。
...
第四天。
小乔予安在?摸索了三天后，终于打消了念头，开始保存体?力。
是日中午，小楚钰有?了昨晚的经历，趴在?窝里大大方方地做甩手掌柜：“饿了就自己做，菜在?那个柜子里。”
小楚钰本以为小乔予安会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小乔予安一脸不在?意，真跑去开柜子了，还回身问他：“你想吃什?么?？”
小楚钰顿了顿，才道：“茄子做了吧，要烂了。”
小乔予安看着?那一柜子小心保存的菜，想到小哑巴在?这天天抱着?菜跟卧龙数钱似的宝贝着?，轻声笑了笑。
不出一会，小楚钰便?趴不下去了，看着?那锅半生熟的茄子，没忍住道：“大少爷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小楚钰没看到小乔予安眼神微怔，回首便?撞上?小乔予安凑来的脸，落在?耳边的声音带着?令人心跳的笑意：“是，我十指不沾阳春水，麻烦小哑巴教教我了？”
最后小楚钰翻到一颗没烂的番茄，多加了一道番茄炒蛋，才去揭起灶头上?的铁锅盖子。
小乔予安见小楚钰站得摇摇晃晃的，干脆把他抱上?了椅子，一手开了盖。
小楚钰身子一僵，小乔予安也察觉到了，只是没开口。
小楚钰低头看着?那锅饭，以前?妈妈还能走动的时候，都是妈妈做饭，他做菜的。许久没吃饭，他又做砸了。
小乔予安把饭拎下来，小楚钰却合上?了盖子，拖出干粮：“别吃那个了，没熟，晚上?煮粥吧。”
晚饭小乔予安熬了粥，这次总算没那么?糟糕了。
两位围着?室内唯一的微弱光源，烛火在?中间摇摇曳曳。
小乔予安看见了下午小楚钰不让看的腿——
小哑巴奶白的脚上?新伤叠着?旧伤，最严重的还是脚背上?摔出的一道口子，不知?道从哪撞的豁出了这么?深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