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云雾迷蝶（1 / 2）

他看见了群星的坠落。

闪耀着璀璨光芒的星子从漆黑的天幕上落下，义无反顾的涌进了深不见底的另一端。

那真的美极了。

数不清的光芒涌入深渊，他仿佛是这一切的围观者，壮丽到令人感叹的画面无法让他的内心出现任何的波动。

好像是无法共情的人在看一场声嘶力竭的青春剧，除了平静便是觉得吵闹。

他站在群星中，随着祂们一起坠落；他站在群星之外，看着祂们相互纠缠；他站在群星之上，听着祂们窃窃私语。

他看见了星球的终焉，看见了星系的末路，看见了宇宙的重启。

真美啊。

属于他的一部分看着这一切缓缓说道。

真美啊。

属于他的一部分看着闪耀的星系说道。

真美啊。

属于他的一部分看着那颗蓝色的球体。

真美啊。

他忽然落下泪来。

他想活下去，他想亲眼看见这些事情，他想以自己微弱的身躯做些什么。

‘好啊。’

谁在回应他。

‘那就活下去。’

莹蓝色的光芒是那么的温柔，祂的话语充满了安抚的情绪，让他的绝望不安逐渐消退。

他发现自己冷静了下来，犹如一团炽热的火焰突然变成了冰凉的寒冰一般。

“赞美吾主。”

那莹蓝色的光芒逐渐消退，露出了属于神祇的一部分。

人类的双眼是无法直视祂们的，于是在看到那至高无上的一部分后，可以理智思考的能力逐渐消失在了他的头脑中，他的视觉开始扭曲，他的判断开始混淆，他的神志开始涣散。

他向着眼前的主高声请求：“请您赐予我永恒的死亡吧！”

这似乎是他的理智最后的悲鸣，又似乎是他那被囚禁在身体中的灵魂的最初渴望。

“让我与您融为一体吧！”他的神情逐渐癫狂：“让这个世界与您融为一体吧！”

神祇不再言语，只是悲悯又怜惜的叹了一口气。

明川六郎从那种感觉中回过神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雾气。

它们相互纠缠又界限分明，相互融合又相互排斥，明明是均等的排列在空间中，眨眼看去又好像浓淡不同。

它们像水，又像生物。

可明川六郎却不觉得害怕，他平静极了，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怪异的程度。

他转过头，看向光滑的地板。

那里清楚的映照出了一个英俊的大叔，虽然有些胡茬，但整体干净利索。

他没有变异，就连瞳孔的颜色都未曾改变。光洁的地板上映照出的模样，就是他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没有疯掉，没有变异，没有消失。

“哈...哈哈。”

他扯了扯嘴角，大脑告诉他这个时候应当有劫后余生的笑容。

但是他笑不出来，只是发出了两声怪异的语调便停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明川六郎在自己死水般平静的情绪中，冷静的察觉到了一件令人脊背发凉的事情。

他没有情绪了。

准确的说，是他察觉不到任何情绪了。

喜怒哀乐愁，似乎所有能挑起他情绪的情感都被无情的抹去，就剩下了现在的他。

‘失去情绪的我，还是‘我’吗？’

‘如果没有被抹去情绪的明川六郎是本人，那我又是谁。’

‘我还是完整的明川六郎吗？’

他的内心在冷静思考，他的头脑在疯狂转动。

‘是？不是？’

‘若是？若不是？’

‘我是谁？我是明川六郎。’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戛然而止。

他从趴伏的地上起身，向他效忠的神祇走去。

“吾主。”明川六郎眼中的浑沌被清明取代：“我回来了。”

【不可直视，不可妄念，不可理解。】

他好像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浅显含义，视线停留在神祇面前的空地上，不曾前进一份。

刻拉狄还是放过了这个挣扎的人类，虽然他已经不再挣扎，也不会再发出求救的呼唤。刻拉狄就像一个对新玩具失去了兴趣的孩童，意兴阑珊的收回了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祂想，祂还是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天使’的坚持，不能理解人类的坚持，不能理解父神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