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57（1 / 2）

陆勋言在第三天的深夜醒来,喉咙火烧一般干哑、烧灼的疼。

借着稀薄月光，他看到放置在床头的玻璃水杯。勉强将手臂从薄被中伸出，移动到床头柜上,只这样简单一个动作已经让手抖得像风吹树叶,耐心等着软绵绵的手臂恢复些许力气，握住水杯,刚抬起一点,离开桌面，手指却蓦然脱力,水杯歪倒下来,滚落在地板上，发出“咚”的响声。杯子中的水也全洒在了他手上。

病房内早已铺满防滑地毯,水杯落地并未摔碎。但夜深人静,异常刺耳的响动仍然惊动了隔间里陪床的人。

伴随着一串急促脚步声后的是病房天顶骤然亮起的大灯,光线蓦地刺来,陆勋言忍不住偏头闭了闭眼。

沈希罗见了，将光源换成更舒缓的壁灯。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说完，他看到躺在地毯上的水杯。

陆勋言有些窘迫,想开口，嗓子却沙哑非常，像是破败的风箱，拉动时发出岌岌可危的响声。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沈希罗慢慢把病床摇高，让陆勋言半坐起身。他先是按下床边的呼叫器，随后才捡起地上的水杯，用另一个干净的杯子装水递给陆勋言。

几分钟后，值夜班的医生匆匆赶来,看衣着，大概刚从值班室的床上醒来。

医生快速检查了下陆勋言的体征，表示他现在状态不错，但还是要注意患侧的护理和日常饮食。沈希罗都一一记下。

陆勋言喝了水，一身生锈的细胞得到润滑，终于活过来。

医生和沈希罗说话时，他就一直看着沈希罗。沈希罗不其然转过脸来，当场捉住这道目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有不舒服？”

陆勋言摇了摇头，“就是没想到你还留在这儿。”

沈希罗觉得奇怪：“那我该在哪。”

他们说汉语，医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好不停打量他们的表情来推测。

陆勋言笑一笑：“没，你在这挺好的，我很高兴。”

沈希罗不去管陆勋言，又和医生说了两句，医生便离开了。

“还要喝水吗？”

“不用了。”

沈希罗把床摇下去，陆勋言看着他的侧脸，说：“你去睡吧，我躺一会儿也睡了。”沈希罗点点头，看一眼即将见底的输液袋：“没关系，我本来也是要起来的。”

陆勋言心里有点暖，又有些刺痛。

沈希罗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来看。

陆勋言本以为有沈希罗在身边，他会睡不着，但他到底大病未愈，精神孱弱，耳边伴随着有节奏的书页翻动的声响，竟很快沉沉睡去。

沈希罗看看陆勋言苍白脸色，又将壁灯调暗了几度。

第二天早上，陆勋言早早醒来，盼望能见到沈希罗。然而进来帮他擦洗换药的却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女护工。女护工不会说英文，陆勋言的希腊语也平平，两人磕磕绊绊交流半天，陆勋言也没能得知沈希罗去了哪里。

他清醒的消息很快散开，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送花送水果，甚至还有主动请缨要留在医院照料他的。陆勋言瞥眼看了看这群人，只把朗宁希腊分部的负责人留下来问话。

“我人在希腊的事，知道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陆勋言脸无血色，语气也是淡淡的，然而这位负责人在母公司待过，是知晓陆勋言风格的，绝对不会光看他脸色如何判断他的情绪。本以为大老板住了院，多带点人来看他，也算热闹喜庆，没想到这马屁给拍到马腿上了。他慌得要命，空调房也紧张出一身冷汗来。

“行了，让下面的人都不要乱说话。”

“是是是。”

“夫人呢，有看到他去哪了吗？”

负责人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悄悄抹了把汗，疑问道：“夫人？”

这时，有人自外走进病房来，回了句：“找我？”

负责人一看沈希罗回来了，大感劫后余生，方才他要是答不出来陆勋言的话，他敢保证自己这希腊分部总经理的位置一定不保了。

负责人又客套几句，赶忙逃之夭夭。

陆勋言说：“早上起来没见你，问护工也是一问三不知。”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委屈。

沈希罗说：“陆伯父的飞机到雅典了，我去接他。”

陆勋言怔愣一瞬：“父亲来了？”

沈希罗点点头：“他现在还在酒店休息，我告诉他你精神不错，他倒一下时差会过来。”

沈希罗注意到病房床头柜、沙发、茶几……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堆满了礼品，有些惊讶：“这些？”

陆勋言很是无语：“还不是朗宁希腊的那帮子蠢蛋。”

沈希罗问他：“你早餐吃了吗？”

陆勋言光顾着生气了，哪还有心思吃早餐。

沈希罗走到一个果篮前，拆开透明包装纸：“我给你削点水果。”

陆勋言看他背影，犹豫道：“父亲他……”

沈希罗说：“什么？”

陆勋言说：“他没对你说什么吧。”

沈希罗转过身来，找水果刀，“没有，只是他很担心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