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章 君子先动口再动手!(2 / 2)
“我家夫君就在此处,这位公子还请放尊重些。”
“你夫君?”自称金陵十三少的盛祖俞今天到崇正书院,乃是替自己背后那人来传话,警告耿定向和焦竑师生,因此根本丝毫无惧。在山脚下偶尔听闲人说起今天崇正书院里有女眷出入,素来好色的他本就春心大动,这会儿听到对方以夫君二子来推搪自己,登时面色一变。
待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施施然朝自己走了过来,虽说衣着质朴,但容貌俊雅,嘴角含笑,他登时有些挂不下脸来:“昔日罗敷也是拿着罗敷自有夫的借口搪塞有心人,我却没这么好骗。小娘子难不成会告诉我,你家夫君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我家夫君自然不能和盛公子这样的金陵十三少比。”小北微微一笑,等到汪孚林已经站在了身边,她才扬了扬下巴说,“他不过是今科举人而已。”
徐思诚和董其昌一老一少原本正你眼瞪我眼,冷嘲热讽吵着毫无技术水平的架,但听到那边的动静,他们已经默契地停下了争执。尤其是徐思诚想到今日雇车也好,其他开销也好,全都是汪孚林出的,而且自己因为卖出书画有钱结账付房钱。汪孚林还送了儿子一套文房四宝当礼物。他怎么也不能看着人吃亏。赶紧一把拉着徐光启赶了过去。董其昌也就是讥讽两句过过嘴瘾,瞧见有人在崇正书院调戏妇人也觉得火大,可两人刚过去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别看董其昌贬损徐思诚颇为起劲,可他今科一样落榜了!却没想到汪孚林看着比他还小些,竟然能够桂榜提名!
盛祖俞见小北一面说,一面亲昵地挽住了汪孚林的胳膊,他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不由得冷笑道:“举人又如何?这天底下三年就得出一两千个举人。可三年才出多少进士?这崇正书院的代山长焦竑中了举人快十年了,可进士却就是考不上!而就算是进士,又能几个官进三品?便算是三品官,得罪得起我干爷爷南京守备太监孟公公?小娘子,你不炫耀你家夫君便罢了,你既如此炫耀,我不妨给你一句实诚话,今科南直隶乡试,结果算不算数还未必可知!”
耿定向和焦竑刚赶到这里,正好听到了最后半截话。耿定向顿时气得直发抖,焦竑赶紧一把搀扶了这位老师。认出盛祖俞的他一下子就醒悟到了某些玄机,一颗心也不禁沉了下去。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那边厢却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今科南直隶乡试结果不算数?”汪孚林自打昨天鹿鸣宴后,因为江文明曾经和某个金陵十三少起过冲突,甚至还差点被东城兵马司抓走,就再次让人打听过这位盛祖俞盛公子的底细,甚至连要抓走江文明的应雄这等小人物也查了个底清。此刻,他从对方这讽刺中品味出了某种隐伏的危机,一时眯起了眼睛。
“敢问盛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是听你经营风雅产业的父亲说的,还是听你那位乃是南京守备太监的干爷爷说的,又或者是主观臆测,就拿出来在崇正书院这种公众场合大放厥词?”
盛祖俞一下子被噎得愣住了,这才醒悟到自己今天是得知耿定向到此来见焦竑,匆匆过来代孟芳警告,这一席话应该是要私底下说的,却不想竟然当众露出了口风!可还不等他想办法遮掩,就只见汪孚林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竟是又抛下了几句话。
“话说回来,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好奇得很!想当初那桩烧了意文书肆,意图挑起应试秀才和孟公公之间矛盾的案子之后,东城兵马司曾经搜查到了新安会馆,在拿不出丝毫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想要抓走如今是新科解元的江文明江兄,据我所知,那位发号施令的应雄应七爷,正是收了盛公子你这金陵十三少不少好处,因此这才故意抓人欺辱,我说得对不对?”
说到这里,汪孚林发现四周围已经有不少崇正书院的学子以及今日前来瞻仰游玩的士子聚集了起来,顺势又提高了声音。
“盛公子,意文书肆明明是你家的产业,出了事情你家却退居其后,把孟公公给拱了出来在前头顶灾,欺辱应试士子不说,更买通兵马司中人要诬人入罪,你这个金陵十三少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还竟敢当众大放厥词说今科乡试的结果不算数,难道你就没看到耿大人这个主考官自打到了南京后,在乡试前后从不外出从不见人,立身公允凛然正气?难道你就没看到崇正书院今科总共也只出了一个举人?如此狂悖大胆,莫非以为南京城中就没了王法!”
要说汪孚林这一世的翻身第一仗,就是从歙县学宫明伦堂上那场功名官司开始的,要说打嘴仗的功夫自是炉火纯青。不少官员都被他斩落马下,更别说盛祖俞只不过是纨绔子弟,此时此刻被连番讥讽抨击,简直都要被逼疯了。气急败坏的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来的正经用意,暴怒之下竟是大喝道:“来人,给我打,给我好好教训这该死的小子!”
见盛祖俞终于被自己骂得气昏了头,发出如此命令,汪孚林这才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只可惜,他的拳头虽说不比嘴硬,可也差不到哪去。但这要是一打,乐子就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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