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1 / 2)
傅昭直觉这个“二?丫头”定与国公府大有渊源,一说起此人来,郑夫人的神情就不大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悲切和悔意,难道说……是她的女儿?
果?不其然,章老夫人垂泪道:“二?丫头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岁,谁能想到那么小的一个人儿,话还说不全,就知道安慰大人不要伤心……唉,每每想起来我的心都要疼一回。”
郑夫人擦擦眼角,强笑道:“她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没福气留在咱们家,母亲切莫因此太过感伤,倒让媳妇心里过意不去。”
众人也是慢慢劝解,有人凑趣让郑夫人认傅昭做干女儿。章老夫人一直笑呵呵的,看上很是欢喜,而?郑夫人敛了凄容只是笑,看不出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能攀上国公府这棵大树,对毫无根基的傅昭来讲,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而?且洛桦已和她明确说过要支持康王上位,今后和国公府来往密切是不可避免的。
如此想来,似乎认干亲并不是件坏事。傅昭心下掂掇一阵,正要试探下郑夫人的意思,身后的孟嬷嬷却轻轻拽了两下她的衣角。
这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暗号——若是孟嬷嬷觉得不妥,会拽两下衣角。傅昭微怔,不明白这事为什么不妥当,但?她深知孟嬷嬷的见识不是自己能比的,遂口风一转,笑吟吟说:“我自然愿意的,只是……”
“认干亲有许多规矩在,不能随随便便认的。”周纹从屏风外转过来,她步履匆匆,环佩碰得叮当作响,额头泌出细细的汗,和她平时弱柳扶风的样态截然不同,显见是着急了。
郑夫人问她:“认干亲只要合眼缘即可,还有什么规矩吗?”
“伯母有所不知,亲缘自有定数,若是属相八字不合,会影响运道。”周纹仔细解释道,“若是一时不巧,冲撞了老祖宗和您怎么办?不如拿到庙里先请高僧看看,确定对府里无碍再定下此事也不迟。”
至于是否相冲,她自然有法子令傅昭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大凶之人”!
话音刚落,周纹方自觉失言似的,对傅昭歉意笑道,“我不是说你八字不好,只是其中干系重大,还请洛夫人莫要多心。”
傅昭怎能不知周纹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怕自己得了国公府的青睐,更压她一头而已。
她目光熠然一闪,似笑非笑说:“真不巧,我这人就爱多心。我虽是乡下人,却不是蠢人。周姑娘不用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指着我鼻子说——你生辰八字不好,是个扫帚星,不仅克夫还克父母,与我交好的人都会倒霉,还是快快从国公府滚蛋的好。”
傅昭语音虽不高,似乎是在说顽笑话,语气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听起来十分硬挺,清晰地传到在座众人的耳中。
大多数贵妇贵女都自恃身份,说话讲究个绵里藏针,虚虚实实,很少有人像傅昭这样直来直去,撸起袖子正面对着干的,惊愕之下,竟是被她镇住了。
一时间偌大的听雨楼死一般寂静,只有熏风穿楼,罘罳下的檐铃发出的细碎轻响。
在一阵难堪的寂静中,周纹脸色苍白如纸,不停地绞着手帕子,咬着嘴唇说:“你可真会冤枉人,我话里哪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如果?你硬是胡乱猜忌,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清者自清罢了。”
“周姑娘难道是属猪的?倒打一耙的把戏玩得很拿手呐。”
一语刚落,周纹腾地涨红了脸:她的确属猪!
四座已然有人捂嘴偷笑,连坐在上首默然静听的章太夫人也不禁莞尔。有与周家交好的人见周纹太过尴尬,赶忙替她解围,“关心则乱,周姑娘也是好心。”
周纹猛然灵醒过来,忙说:“老祖宗和伯母待我如儿孙,有什么事我自然把她们摆着最前头,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又十分熟稔地对章老夫人笑道:“上次来听说老祖宗犯了病晕,我特地寻了几斤上好的天麻,不值几个钱,也是我的一片孝心,您老可千万给我这个面子。”
章老夫人笑呵呵说:“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可巧太医给我开的方子里要用天麻,你有心了。”
郑夫人招手唤过傅昭,另一只手拉过周纹,温声说:“桦哥儿媳妇,周姑娘是客,你应多加礼让才是。周姑娘,说起来你还没给桦哥儿媳妇见礼。”
别管心里多么不情愿,郑夫人发话,周纹不敢不从,屈膝盈盈一拜,娇声道:“洛夫人,我年纪小不经事,思虑不周之处还请多多体谅。周家和洛家世代交好,你初来京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傅昭眼皮一闪,目中火光四射,随即又变得异常温和,听着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比吃了苍蝇还叫人恶心。但?此时在国公府,总不好在人家宴席上闹得不可开交,也只好忍下一肚皮的无名?火,干巴巴笑笑了事。
然而周纹比她更难受,从郑夫人的称呼上就能听出来,一个“桦哥儿媳妇”,一个“周姑娘”,分明是和傅昭更亲近些,难道说,国公府真要收这个村妇为义女?
那她岂不是更要踩自己头上去?还有一条,章华是自己最后的退路,如果?她在国公府里横插一脚,保不齐会出什么变数。
楼内气氛已然缓和下来,不少心思活泛的人围着章老夫人和郑夫人凑趣,一片热闹喧哗。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周纹吩咐绿芳几句,二?人一前一后悄悄退了出去。听雨楼下来是抄手游廊,曲曲折折通到湖心,尽头朱漆柱子间都用紫檀木雕花屏风隔了,改建成一座亭子,窗上挂着湘竹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