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恃宠而骄(1 / 2)
敖光对这事起了兴致,跟在小兽屁股后头捡珠子。小兽仿佛是读懂他的心思,真就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小窝里所有的珠子都给叼出来,敖光一数,有七颗。
他本以为这是全部,不想那小兽屁股晃晃,又从先前它晒太阳还有打滚的草丛里接连将珠子滚出,珠子又大又重,敖光再怎么捧都捧不住,便收入炎鸢变出的盒里。
一下午的工夫,就在拱珠子和收珠子里悄然飘去。最后,敖光掂掂小兽的‘成果’,足足有一盒之多。
“这全是它的玩物么?”敖光咽了好几口唾沫,不甚相信地问。
炎鸢道,“大抵是的。就这质地,作为它的玩物也不够格。只不过小殿下不喜欢它,倒不必给它留那样好的东西。”
要不是炎鸢面色如常,敖光真会以为她在变着法子贬低自己。
要知道,王妃对这些珠子视若珍宝,如非重大盛宴,是绝对不会让它们亮相。这么多年,他就只在老龙婆千岁寿宴时见王妃在腰带上缀过一颗,没想到今日却能见到这么多。
“炎鸢姐姐,这些玩物是从库房里取来的么?还是有专人送来?”
炎鸢道,“待我去询问一番,尽快禀报小殿下。”
敖光道谢,把装有珠子的锦盒交还,转身就要离开。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一阵嗷呜,那小兽四脚刨地,箭似的向他跃来。快撞上人时,它前爪慌忙刹车,不想后心不稳,整个身子前翻,四脚朝天跌在敖光身前。
“嗷呜。”它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四爪不住蹬着,却还是保持仰卧的姿势。
敖光忍不住笑出声,边上神官们也跟着笑。笑了一会儿,一名神官上前拎起它的后颈皮,就要送回赶来查看情况的药园看守官。
“姐姐稍等。”
敖光一声呼喊之下,那神官停住身子,小兽顺势挣脱,跟逃难一般又跑到敖光这儿。这回倒是不再叫,就是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凝视敖光,仿佛他是个负心人。
在这样眼神攻势下,敖光难免有点心软,想了想说道,“要不,先让它到我那儿住几天?”
神官与药园看守官皆遵命,后者还送上一本饲养手册,上头写明小兽的吃喝拉撒时辰以及喜好,临走前还给小兽套上项圈,说是以防它哪日突然发狂伤人,后将咒语以密音传给敖光。
小兽回程时是交由抓它的那位神官抱着,敖光虽说对它生了那么点怜爱之情,但心中还留有当年的阴影,不敢与它靠得太近。小兽像是知晓他的心情,没怎么闹腾,就这么乖乖地靠在神官怀里继续晒太阳。
“小殿下可是想过为它取个名字?”走下一座云桥时,抱着小兽的神官问。
敖光:“它没有名字吗?”
“陛下命人送它去药园时只说好生照顾,却是未提它的名字。想必是希望由小殿下您来取罢?”神官姐姐说着,低头冲睡熟的小兽一笑,“小神感觉,它也抱有相同的心思。”
敖光左手抓抓脖子,有点为难,“我曾听他们说,如果取了名字,它就是你的所有物。可……”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这回只是试探,如果真的克服不了恐惧,他还是会请他们将小兽送回。要是就这么轻易给它取了名字,只怕到时候会放不走它。
敖光过去见过一只被主人家取了名字的狗,无论主人如何打骂,那狗都不愿离开,最后冻死在门外。
这只小兽不见得会与那条狗走上同样的道路,但取名之事还是得延后再谈。
神官得他回复,不再多提,只是同其他几位神官一道送小兽去洗澡梳毛。
待敖光再次见着它时,小兽已然恢复先前雪球样子,跳下神官怀抱,停在敖光坐着的小凳前,同他大眼对大眼。
小兽的窝暂时搭在寝殿内西南角,方便敖光睡前醒后都能见着它。窝是重新搭的,用的是大师祖过去画的一个图样,建屋符在地上一爆,眨眼间变幻出图中之物。
小窝形态如缺了一角的团子,敖光瞧着有些古怪,不过小兽很喜欢,钻进去就不肯出来。
原先敖光是要送它住偏殿,担心它这待不住的性子会吵到师尊。太一却说无碍,因着它在自己面前不敢造次。但听敖光逐渐开始张口小兽闭口小兽,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起来,就好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事物被旁人占有了一般。
不过,他很快发觉不该如此,自己贵为上神,犯不着去同一只成天就知道吃玩睡的小兽多加计较。即便,他在面对敖光和小兽亲热玩耍时会连书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七天之后,小兽终于拥有属于它的名字——霜金。
霜取自毛色,金为眸色。
不过敖光往往只喊它作小金,起初霜金是不大乐意听他这么喊,愣是同他赌气不愿进食。饿了两顿后,敖光甩甩手里的灵兽草,它就屁颠颠地跑过去,任敖光冲他小霜小金霜金一通乱叫。
一日夜晚,敖光听完太一说的睡前故事,突发奇想地问道,“师尊,天界会下雪么?”
“想看?”
“只是问问,所以会么?”
太一道,“天庭若非必要,无雨无雪,本尊这儿更是如此。”他为太阳化身,所经之处灿烂明媚,又岂会容雨雪存在?
“是吗?看来是弟子多想了。”敖光说完,拉起被子闭眼就睡。
直至鲲鹏又请老友们去雪山饮酒,太一才从玄武口中得知那问题的深意。
“小殿下早前同我说过,如果他日后养了灵宠,定要与其在雪地里追逐打滚。只可惜他这些年既无灵宠,东海周围又从不落雪。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灵宠,你却说天界从来无雪。”玄武撕下一块烤仙鹤肉,暗自摇头。
太一不满道,“他怎么不同我提?”
“提什么?让你施法下雪?”玄武拧眉,“你没发觉他很少会向你提要求么?吃住穿用,你太一宫给什么,他就收什么。我听炎鸢说,那些送他的贺礼,他也都是拆了再完好收进库房。说真的,要不是你心血来潮要送他一只灵宠,我敢担保,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开口。”
经他一言,太一这才发现这些天与敖光相处时自己觉察到的不对劲并非无中生有。
青龙适时插言,“东海龙族甚多,他又是个私生子。私生子不说,母族还是人族。四海常有水患,尤其是这东海,人族对之早有怨言。一来二去,血统不纯的小殿下自然就会成为龙族众矢之的。”
“正如青龙所言,小殿下这些年不得父王重视,又受兄弟姐妹排挤,还时常被小兵小卒欺侮。陛下觉着,在这等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敢无拘束地同年长者谈条件么?”朱雀道。太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