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出国念头(1 / 2)
“这——”奕誴斟酌着回道,“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但外派使臣本无前例,朝野恐有非议。”
“我也知道这个,京都丢了、园子烧了、先帝没了、地割了、款赔了,朝中多少人还放不下□□上国的架子,教他们出去不是摆威风的,他们要虚怀若谷的去做学生!我冷眼旁观,老九年纪轻一些,素日行事,比哥哥们伶俐许多,他又是皇帝的亲叔叔,不怕在外头压不住场子有失大清国的体面。”钮祜禄氏顿了一顿,“还有一件,我们的事儿,洋人都知道,洋人的事儿,我们是睁眼瞎子,孙武子还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连洋人的老家都摸不透底细,好意思说光复报仇的话么?”
奕誴大是惭愧:“皇太后想的周到,似奴才见识短浅,再也想不了如此周全的。”
“大清病入沉珂,单靠我一介妇人难有作为,只要本家爷儿们体察我的苦衷,愿意为我撑腰,我就什么也不怕了!”钮祜禄氏眉宇稍霁,“老九,你怎么说?”
奕譓笑道:“臣弟但听四嫂差遣。”
“话不絮烦,你去外国,带着脑袋、眼睛、口舌和耳朵,多听、多看、多问、多想,不许摆天潢贵胄的架子,等你回来,我要按照你的建议选派使节常驻西洋!”钮祜禄氏先画大饼,“我深知你有一腔抱负,一个禁内统管司的指挥不足以让你大展拳脚,经了我的考校,先在内阁添你一把椅子,若是徒耗人钱物力,两辈子的体面也就没了。”
奕譓肃然答应:“臣弟谨遵懿训!”
禁内统管司是得罪人的地界,奕譓也没想把指挥使干到老,尤其在副指挥使是陈玉成的前提之下——
派团留洋的议题还是遭遇了一定阻力,帮助钮祜禄氏进行肃清的却是年仅十岁的同治皇帝。
“朕有惑不列颠、法兰西等西洋国家民俗风情,今既派遣使团,正可趁机随行周游列国,如春秋霸主晋文公故事,请两宫皇太后允准。”钮祜禄氏正就遣派使臣一节与朝臣进行争论,同治帝石破天惊地丢出了这样一枚炸弹。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钮祜禄氏自己都有些傻眼:本心来讲,她不觉得是坏事,但那样做的阻力不亚于自己法效武皇临朝称帝,有基于此,除了增加洋学课程,钮祜禄氏只能亲力亲为的激发载淳“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潜在意识,许是最近类似“坐井观天”的感慨抒发的多了一点儿,无意中伤害了小皇帝的自尊心(同治帝的心里话:皇额娘这样见多识广还自愧见识浅薄,朕较皇额娘远远不如,应当用尽一切办法增长见闻才好),又有外务部计划遣生留学事宜,很多预备人选都是他的童子军好友,如果没有出洋,堂堂大清天子的见地学问难免输给昔日同窗旧友,自尊心作祟之下,显露出渴望留洋的意愿就算不得十分突兀了。
同治帝也能掰道理,什么“taizu、太宗马上得天下,朕不愿做温室娇花;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朕为天子,该当增加见闻;师夷长技以制夷是现行的国策,朕要率先垂范;朕未亲政,还有时间远行学习,再过几年更加难以脱身——”
“皇帝,我不跟你多讲道理,朝野传言,东太后是媚洋的头儿,这话不算虚妄,我不守旧,你若不是文宗皇帝的独苗,抑或将来大婚亲政生下七八个皇子,任了性跑去天边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景象?你若有个好歹,我们是为哪个辛苦忙活呢?”钮祜禄氏定一定神思,因向同治帝劝说道,“父母在不远游,你收了这份心思,好好留在宫学读书方是正经。”
同治帝较起劲儿来:“儿臣心意已决,请皇额娘成全。”
钮祜禄氏已经站直身子:“我不与你多言,满朝文武,从你额娘算起,要有一个人觉得你该去,当娘的再不会有半个不字说出口来。”
母后皇太后撂了狠话,谁会拿着自家九族作赌注给十岁的小皇帝帮腔?从议政王到顺天府尹,众口一词的表达了反对意见,惹得同治帝很是不悦。
接下来几天,同治帝往钟粹宫跑的愈发勤快,钮祜禄氏咬死不松口,小皇帝怏怏愤懑,认真与嫡母赌起气来。
按照常理,敌人反对的自己一定要支持,换成旁的事,那拉氏一准儿站到儿子一边,要是漂洋出国,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那拉氏当面埋怨钮祜禄氏:“姐姐向来主张皇帝多习洋学,这才招惹得他分心旁骛、难以在圣人教化之下多加用功。!”
同治小皇帝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继续向两个娘搬出自己的论据:“西周穆天子亦曾寻访西王母圣地,前明定制,除非亲征,天子难出京畿地方,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本朝圣祖、高宗都曾六下江南,圣祖之前未有出京天子,朕何妨做一个首出国门的中国之主?”
“你额娘说的对,是我惯坏了你,向洋人学习,不是把咱们的圣人教化丢到脑后去!”钮祜禄氏冷声说道,“传旨,即日起命皇帝退居南书房学习,内廷外朝,无本宫旨意,一概不许请安打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