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的！听我解释！（2 / 2）

苏云平静下来，沉心到这首歌儿之中，不仅是唱给对面的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姑娘听，也是在唱给自己。

“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孩子哭了一整天哪闹着要吃饼干/蓝色的涤卡上衣痛往心里钻/蹲在池塘边上给了自己两拳……”

“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女儿扎着马尾辫跑进了校园/可是她最近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想一想未来我老成了一堆旧纸钱/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很惊艳/有个爱她的男人要娶她回家/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生命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几十年后我看着泪流不止/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旧报纸/那上面的故事就是一辈子……”

一首歌唱下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躺在床上眼角滑落的泪水擦都擦不过来。

那些儿时的记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如黑白老电影般在自己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他那早已被生活磨去了锐气的父亲也曾年轻过，也曾努力奋斗过啊！

他为了家庭和子女顶着烈日在地里不知疲倦地刨食，年轻气盛的他和同村的人一起远赴千里打工，却在哈尔宾超乎想象的严寒天气里冻得留下了终身的骨痛，在武都舍不得花钱住店只能在火车站的墙角一窝就是好几个日夜，更是曾经在京城的街头迷茫得不知道下一站往哪儿去……

他像无数那个时代的普通人一样吃了无数的苦，但是最后，所有的努力却都没有带来足够的报偿，最终他和母亲一起，像家乡无数打工者一样汇入到位于广洲位于东浣的无数服装厂，一待就是十几年到了如今……

他突然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给自己最大力量的正是自己始终直面苦难的祖辈和父辈，让自己孤身在大城市里坚持下来，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依然微笑面对。

……

在一处别墅里，豪华的装饰却包裹不住一颗脆弱的心。

一个穿着可爱卡通睡衣的娇俏女孩抱着柔软的丝绸被子听着手机里的歌声，捂着脸，默然无声中哭得梨花带雨。

原本沉在湖底的记忆被重重搅起，那些早就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儿时碎片变得那般清晰。

是啊，自己的父亲为了给自己更优渥的环境付出了多少辛苦努力呢？

而自己，又何曾理解过他呢？

那时父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经销商，开着一个微不足道的门店。

他每天天不亮就急匆匆出门，很多时候直到自己睡着了也没有看到他回来的身影，而不懂事的自己却还常常抱怨父亲不疼自己，故意不给他稚嫩的抱抱让他只能摸着头发尴尬直笑，然后小小的心里充斥着报复的快感……

……

在一辆拥挤到转身都困难的地铁里，张航让歌声在封闭的车厢里自由飘荡，但是没人指责，原本有些吵闹的车厢变得安安静静没人说话，直到歌声终了，才有个年轻女生带着一丝哽咽有些害羞地问他：“这是谁唱的呀？这首歌我怎么从没有听过？真好听。”

……

歌曲终了，苏云也回过神来。

“……谢谢你呢，小哥哥，我要起床上班去了！加油！”直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会咬人的大眼兔说道。

屏幕一闪，“会咬人的大眼兔送给主播皇冠*50！”

这一出手就是接近1500多元的打赏，这妹子，还真是土豪啊。

“风30666送给主播啤酒*10！”

这是直播间两人中的另外一个。

苏云感谢道：“谢谢大家捧场！我也要暂时下播了，今后暂定每天晚上11点后直播睡觉，欢迎围观，其他时间会不定时开播的。”

苏云收起全息直播仪，这才翻身起来，浑然不知他后来的这几句话在拥挤的地铁里产生了怎样的地震。

直播睡觉？！

还是一个男的？！

还要求围观？！

原本对苏云刚刚唱的歌深有感触的众人再度看向张航的眼神，顿时就充满了微笑与包容，连那个向张航搭讪询问的女生也目光奇异起来。

张航头皮一紧，急忙道：“不是的！听我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