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你想不想我(2 / 2)
听筒里传出机械的语音提示,提醒她电话已关机。安子析眼眶一温,眼泪簌簌落下,轻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转首盯紧窗外。
早上简白下楼,餐厅里只有她一人。让下人去叫安子析吃饭,回来后,告诉简白:“夫人,大少奶奶说她不想吃东西,要休息一会儿。”
简白叹气:“也好,昨晚睡的晚,让她多睡一会。”又说:“去看看二少起来没?”
不等下人上楼,季江然西装革履的从楼上下来。他要去上班,边走边给秘书打电话,听意思似乎是让人把这里重要的文件搬到某一栋别墅去。
简白走过来,问他:“你要搬到哪里去住?”
季江然侧首:“去哪里也好过住在家里,这回空间足够大,闹的时候把房子翻过来也没人管了。”
季江影出国,他再出去住,整个季家一下冷清下来。
不过简白想,这样也好,就让他出去住一段时间。如今安子析怀着孕,而他发起邪来,没个底线,安子析现在心里也一定很不舒服。几天见不到他,或许会好一些。
顾浅浅做重大的决定之前,先去找段存谈一谈。
出门时顾夫人叫住她:“浅浅,你今天开学,不拿书包要去哪里?”
顾浅浅本来就不打算去学校了,那个书读不读的。而且她现在怀孕了,也不可能再去学校。她正处心积虑做阔太太,哪有心思顾得上这些。
“妈,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情我心理有数。”
她总不能比顾浅云和顾浅凝差,现在她们一个做阔太太,一个依附上权贵,哪一个不比她强?
顾夫人担心起来:“你心里有什么数?再有数也得去上学。要是让你大姐知道,她肯定得说你。”
“妈,你别跟我说她行不行。”顾浅浅反倒怒了:“顾浅云她算我什么大姐啊?我们顾家现在败到这种地步,她什么时候真的管过我们?求她办一点儿事情,明明不给我们卖力,哪一次不是怨声载道,怨我们惹麻烦,要是没麻烦,谁还求她啊?你再看她现在过的什么生活,锦衣玉食,可是,我们呢?”
顾浅浅实在懒得说下去,以前她跟顾浅云的关系还可以,现在却要闹到这个地步。由其顾浅云提醒她离段存远一点儿的时候,她就特别烦。只准自己嫁进豪门,她稍稍为自己的生活打算一下,想过好一点儿的生活,她就挡三的阻四的,顾浅浅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姐姐。
或许跟顾浅凝一样的货色,不知从哪里抱来的。
“浅浅,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姐。她也有她的难处,不是她不想管家里的事。她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可能一点儿不顾及婆家呢。下”
顾夫人被气得胸膛起伏,发现顾浅浅越发的喜欢无理取闹了。以前是处处针对顾浅凝,现在连顾浅云也看不上了。
顾浅浅也懒得同她说下去,摆了摆手:“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你不是说要去监狱里看爸么,赶紧去看他吧,我还有事。”
出去的早,段存没有出门,被堵在家里。
迷离着眼睛下楼开门,还穿着睡衣,一看就是才睡醒的样子。看到是顾浅浅,表情凝了一下,变得不好看。
“你怎么来了?”
顾浅浅扬起笑,只说:“好几天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你。”
段存转身进去,倒了一杯白水喝。
顾浅浅坐到沙发上,打量一圈,客厅里乱糟糟的,看来他昨天晚上又喝酒了,地上好多空易拉罐,散得四处都是。段存几件换下的衣服就扔在地板上,还有那些杂志……标准男单身汉的散乱生活。顾浅浅自然不会动手去帮他收拾,她一直都是大小姐性情,家务一点儿不会做。而且觉得自己永远都不用做这些事情,她的命不会那样糟糕。
切入正题之前,怕他起疑,先说其他。
“最近过的怎么样?”
段存灌下几口水说:“老样子。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顾浅浅看向他:“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前两天一直打你电话,可是你不接。来找你,家里也没有人。”
“这几天比较忙。”
顾浅浅点点头,又说:“前几天一个朋友不舒服,陪她去医院,看到子析姐了。”
段存手一顿,蓦然抬头:“她怎么了?”
顾浅浅没有多想,只说:“我想是怀孕了吧,季大少陪着她一起,他们急着回去,就没顾得上聊天。”
段存拳头攥紧。
顾浅浅看他在那里愣神,即而说:“子析姐当妈妈了,一定很开心。不知道你们男人做爸爸了,是否跟女人一个心情。”问他:“如果是你当爸爸了,你会不会很开心?”
段存心烦意乱,正是不想说话的时候,冷淡的站起身:“我不喜欢那个东西,麻烦,有了也得打掉。”
顾浅浅看着他上楼,无声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表情。只是不妥协,不放松,既然他不想要,那么她只能找到段家去了。相信段家人一定会想要个孩子。
第一次没有上楼去吵他,识相的离开。段存只以为她是转了性,难得不无理取闹。
没想到当晚就接到家里人的电话,段心语打来的,张口就骂他:“段存,你这头猪,你怎么回事啊,惹出乱子不自己处理明白,要闹到家里来。”
段存奄奄的靠在那里,被段心语骂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问她:“我怎么了我?你一张口就骂人。”
“你说你怎么了?顾浅浅怀孕找到家里来了,正在跟爸妈谈判,说是你的孩子……你平时不是万花丛中过,片草不粘衣的,弄个不要脸的麻烦精来这里,你纯心不想让家里好过是不是?”
段存恶狠狠的骂了声:“真他妈的……”
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急匆匆的往家里赶。想起顾浅浅早上来找他,难得一次不烦人的,没有他冷言冷语的呵斥,自己无声无息的离开。原来是来探他的口风,转而跑到段家压宝去了。
段存每天在外面风流快活,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段家人根本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一个男孩子吃不到什么亏,家里就这一个儿子又格外疼宠,什么不是由着他?所以就不去管他。也有擦枪走火的时候,都被段存用各种方式解决了。可是,还没哪一个女人像顾浅浅这样找上门来的。
段家人一定不会认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再者是顾家的女儿,连顾家都没落了,连门当户对都谈不上,又怎么可能认可她?
段老爷子压根就不肯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谈,他手上的事堆积如山。一听顾浅浅说明来意就烦了,告诉段心语打电话将段存叫回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把事当面说清楚了,然后就先去上班了。
只段夫人一直在客厅中盘问。先问她:“你确定这个孩子是段存的?”
顾浅浅一口咬定:“怎么不会是他的,前段时间我一直跟他住在一起。”看段夫人问东问西的,让她觉得心烦,到底年纪小,谋略不足,硬碰硬能讨到什么便宜?“你们休想不认这个孩子,他本来就是段存的。如果你们不认,我就将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段家也休想好看。”
到这个时候段夫人还没打算跟她撕破脸,暗自讽笑。
先安抚她:“你先别这么激动,毕竟孩子是件大事,我们一定要问清楚。并不是不认这个孩子。可就算是段存的,你打算要多少钱?”
顾浅浅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摇头说:“我不要钱,我只是想为段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是真的爱他。”
段夫人扬眉:“你是想嫁给段存?”
顾浅浅没说话。
此刻厅门被人一脚踹开,气势汹汹的段存走了进来。
“顾浅浅,你他妈的有病是吧?闹到我家里来了。”
他声音不小,顾浅浅坐在沙发上一个瑟缩。段存以前不是没打过她,动手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还真的有点儿怕他。
段存指着她的肚子,没说上去打她,只是厉声质问:“怎么着?听说你怀孕了,想赖到我的头上来?”
顾浅浅故作镇定:“对,我就是怀孕了,怎么说是赖到你的头上呢,分明就是你的。我一直跟你住在一起,随便问一问,很多人都知道。”
段存眯了下眼睛:“多长时间了?”
顾浅浅把大质时间告诉他。
段存嘴角一歪笑了,指着她:“你他妈的想钱想疯了吧?这你也敢说是我的,又不是没人碰过你。我就亲眼看到过你跟其他男人做那档子事,我没见着的时候,谁知你又跟多少人睡过。就敢跑来说是我的孩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段夫人一听,脸色马上变了。
“原来你这么胡来,既然这样,怎么还有脸说是段存的孩子,想让段存给你背黑锅是不是?”
顾浅浅激动着否认:“不是他说的那样,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段存的,一定不会有错。”
段夫人骂她:“疯子。”
有些倦了,想上楼,告诉段存:“这事你好好解决,别闹出笑话来,我们季家是要脸面的。”
段存硬性的把顾浅浅从段家扯出来,一伸手塞进车里,甩上车门带到自己的别墅去。
一进门就问她:“想要多少钱?你想狮子大开口,指望在家种事上发家,我劝你还是算了。至于嫁到段家的梦,你更加别做。这个野种我一定不会认,马上去打掉他。”
顾浅浅这一回决定压在这个孩子上,眼泪汪汪:“你要是不认,说他不是你的,那我生不生下来,你都管不着了。”
她转身要走。
段存拉住她,却不是回心转意,只不过警告她:“顾浅浅,还没哪个女人敢在这种事上跟我耍花招,你要敢玩什么花样,我不会让你好过。”
顾浅浅惊悚的瞪着眼,猛地抽回手。
“段存,你别吓唬我,我顾浅浅不吃那一套,这个孩子我就要生下来了,你等着瞧。”
从段家奔出来,这样决绝不过是装出来的。心里实则没有多少底气,如果最后段家真的不认这个的孩子,一定是要打掉的。她也不想小小年纪就独自带着一个麻烦精,到时候还怎么过日子。况且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段存的,她心里也是毛毛的。毕竟那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而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她之所以咬得这么硬,只是因为和段存的次数多一些,便安慰自己,总不会这样赶巧,一次就中了。所以,只可能是段存的。
她在咖啡厅里唏嘘感叹,心不在焉的想事情,现在做的事情很冒险,有一点儿害怕,指掌冰凉。
于是握紧杯耳,想将上面的热度全部吸收过来。可是仍旧不觉得暖,连心都是抖的。
总感觉是在跟段家一家子人斗,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很微薄,胜算到底大不大,以她的心智还估量不出。只是冒险的来做这件事,就像是赌博,反正她一无所有,即便是输也没什么好输的,不如冒一下险,能赚多少是多少。
电梯门打开,季江然从里面阔步冉冉的走出来。步伐很大,单手插在裤袋里,总感觉慵懒又意气风发。
秘书走过来,向他汇报说:“季总,刚才一位小姐打来电话,问你在不在。我们没问出她的姓名,所以只说你不在。”
季江然若有所思的眯起眸子,掏出电话看了一眼,进会议室之前关掉了。忽然有一点儿高兴,连名字都懒得说这种事,顾浅凝很能干得出来。
她就是不屑跟他有关系,‘顾浅凝’这个名头已经多么响亮,季江然在a城给她开了无数盏绿灯,偏偏她就不待见,不喜欢。
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一通电话,如果他忙起来没时间联系她,就算一年不停息,她一年都不会理会他。
嘴角噙着邪气的一抹钩子,连秘书都看出他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本来之前去开会心情还很沉闷,近来东帝的股票跌了几个百分点,季江然开会就是处理此事。总不会像分红时那样开心,他的沉闷都写在脸上。上楼开会的时候眉头还是紧锁的,总觉得烦燥。
季江然将手机开机,在修指间悠然的打了一个转,十分灵活,上学时代转笔练出来的,可以玩转各种花样。
接着回办公室,拔通顾浅凝的电话。
嗓音沉沉,似笑非笑:“怎么,想哥哥了?”
顾浅凝每次不论是接到季江然的电话,还是看到他这个人,第一个感触都像是‘你有病’。总是天马行空的问出一句话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所以,于是问他:“发什么疯?”
季江然靠到椅背上,按了按发涨的眉骨,只说:“心灵感应,怕某人思起情郎难耐,打电话慰问一下。”
顾浅凝凉凉说:“二少,你这个嘴皮子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今晚我去说给你听。”
“用不到,说给其他人听吧。”
季江然叫起来:“别介啊,别人哪有这样的资格。”他敛了一点儿笑,仿佛是正儿八经:“乖,等着哥,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找你。”
他还有事,就先挂断了。
下班的时候准时离开。
秘书还没有走,站起身:“季总慢走。”
一出东帝大厦,司机开车过来接上他。季江然修长的一道影扎进破碎迷醉的夕阳里,黑西装,白衬衣,没有打领带,闲散的贵公子模样。只是一天下来,裤线仍旧熨烫得笔直,一尘不染,周身淡淡的光影,仿佛星茫飞溅。
林嫣然远远的看着他,就感觉是在做梦,梦里面看到他了,衣冠楚楚,不过一个转身,尽显风流。
连嘴角微扬的弧度都没有变,眉眼轻弯,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等她反应过来叫他,季江然已经坐进车里,那车子眨眼开走了。
她那么想他,看一眼还是觉得不够,招来出租车跟上去。
顾浅凝下来买吃的,碰到季江然。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压根没放在心上。
季江然打发司机离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已经揽过她,亲昵的叫她:“宝贝。”嗓音低低的含着笑,总觉得磁性。
顾浅凝眯起眼睛来:“你来做什么?”
“没良心的东西。”季江然一手揽着她的腰没有放开,不管小区内是否有人走过,靠得她更近些:“我想你了。”
顾浅凝白了他一眼,这种话从这样的男人口中听到怎么会值钱。
季江然却是好整以暇:“今晚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做什么。”他腻上来咬她的耳朵:“让我住下来,我是真想你。你们女人也有几天很想要的吧?就不信你不想我。”
不等顾浅凝说出反对的话,他已经俯身吻上她的嘴巴,几乎是忘情的一寸一寸舔噬。
顾浅凝实在受不了他了,抬手抵上他的胸膛:“季江然,别在这里丢人。”
季江然笑起来:“那就回家。”
他拉着她上楼。
步子还是很大,走在前头,不过没有落下谁,她的手一只牵在他的掌心里呢,那样子仿佛是他带着她走。这个女人倒像是什么都不用做,任他牵着就可以了。
能看出顾浅凝懒洋洋的,连抬步都很散慢,还是被他拉着进了楼上了电梯。
林嫣然愣愣的站在那里,吸了下鼻子,才发现自己哭了。
想起季江然说过,他不喜欢女人的脂粉,沾上会过敏,所以从来不吻她。可她分明看到,那个女人化了很漂亮的妆,连唇膏都是张扬的红色,可是实在太漂亮了,眼皮清冷的看着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像只风情万种的妖精。
季江然一定也是十分贪恋她那个倾城国的模样吧,盯瞧的那么认真,桃花眸子微微弯起,目不斜视,视线只集中在她的脸上,仿佛不舍得移开。笑得也那么纯粹……她以为他对着女人的时候,只有轻佻,笑容浅浅的,邪肆又魅惑,带着一点儿狷狂,是从来不达眼底的。
却原来不是,他也有这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