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8)渠州故人(2 / 2)
袁家兄弟立刻就把他引到一间京城里最顶尖的茶坊。
现在,三个人就坐在雅室里吃茶说话。
因为话题一直围绕着那年从屹县到渠州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所以主要是商成和袁澜在说。那一路确实有不少值得人回忆的东西,尤其是说到商队剿灭活人张的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场面,两个人都是禁不住感慨万千。
商成突然想起来袁澜的一个随从在那场火并里受了重伤,就问道:“道哥如今怎么样了?伤了的胳膊最后治好没有?”
袁澜一下就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事隔几年商成还能记住自己的一个随从,默了一会才说:“胳膊没能保住,一身本事就这样废了。我交代家里给他在城外买了个庄院,又送了他些钱和两垧地……更多的我也不大清楚。”说着他流露出愧疚的神色。这几年为了避祸,他一直在东躲西藏,确实顾不上惦念这位忠心耿耿的随从。另外,这也是他离开京师之后头一次回来,天天走亲戚见朋友的,也抽不出时间去探望……
正在给两个人斟茶水的袁池说:“道哥的事当时就是我经手的,这事我清楚。他的媳妇和小妾都是会营生的厉害婆娘,把地全都折成了钱,在关公祠码头买下块地皮起了座货栈,眼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上月我们从江南贩南绸到京,十几船货还是存在他家的仓库里。”
商成和袁澜都有点不相信。道哥那样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讨的两个婆娘就有那样能干?十几船的货一下都放进道哥的货栈里,那货栈该有多大?
袁池笑说:“要不怎么说道哥的婆娘会营生呢?去年秋天朝廷在草原吃了大败仗,大半个燕山都被占了,京城里到处传谣说突竭茨人要打过来,结果粮价狂涨丝绸暴跌,道哥的婆娘眼光毒,连货栈都押成钱,罄尽家里所有收南绸。等大将军在燕山振奋天威一战赶走突竭茨狗,到年前南绸价钱不仅涨了回去,还比秋天里的价钱多出一成八……”
袁池口才好,连比带划地讲述道哥家一夜暴富的情形,当时市面如何萧条,南绸跌得如何厉害,道哥家收绸缎时别人又是如何地讥讽嘲笑,最后市面恢复时又是如何地眼红嫉妒,桩桩件件都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般,说到紧张处,即便袁澜和商成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可还是不禁为道哥捏一把冷汗。
“……就这样,四个月时间不到,获利就有四五番,接着在药材上又赚了一大笔。有了钱,人家也不买地起屋,所有的钱都拿来在码头上买地皮建货栈,把几间铺面连通一片,如今都快成关公祠南岸最大的货栈了。前月见到刘记的高掌柜,听他说,刘记和道哥的货栈签了长约,以后南北货都在道哥那里中转。”
袁澜和商成都是张着嘴听他讲完这段故事。半晌,商成才问:“你说的高掌柜,是燕山刘记的高亭高掌柜吧?”
袁池说:“就是大将军的这位同乡。”
商成问:“他还好吧?”夏天里他请高小三到家里吃过一顿饭,回来就再没见过面。见袁池点头,又问,“你们两家的纠纷,现在解决没有?”
“差不多算是解决了。”
虽然袁池答复得有点含混,但商成点了点头,就没有再问。看来这两家商号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刘记无无无、敌敌敌、龙龙龙、书书书=屋屋屋做出一定程度的保证和让步之后,袁家就没再逼迫刘记拿燕州的店铺做赔偿。而且,听袁池话里的意思,眼下刘记的情形也有所好转;这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特别是想到作为刘记大掌柜的高小三,一定在刘记走出困境的过程一定是出了大力立了大功,他就更为自己的朋友高兴。
他提议三个人以茶代酒,为大家共同的朋友喝一杯。
他现在还不知道,刘记东山再起固然有很多的原因,但其中有两条尤其重要,一是刘记独家经营的仁丹,二是柳月儿和十七婶的注资。特别是后者,更是整件事的关键一一月儿和十七婶前后向刘记投入超过三千贯,如今已经全盘接管刘记,并且给新的刘记打上了比之前更加明显的官商烙印,就是怕他知晓才不敢在北边放开手脚做大,只能悄悄密密地在南边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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