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不堪回首(2 / 2)
常思豪听到这儿,满脸喜色,向荆零雨连连点头,以示感激。
荆零雨淡笑着故做优雅地摆了摆手,一副“免礼平身”的意味,继续说道:“可是师父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五志迷情散的制法,却不会配解药。’我就奇怪了,哪有自己配药,自己不会解的道理?师父说:‘我之所以不会配解药,一是因为我当初根本没想着配它,二是,我的能力有限,根本配不出来!’后来见我不解,便又说:‘也罢,这些年来,我只收了你一个弟子,你这孩子又很对我的脾气,我便把自己的经历,都讲给你听罢!当年我们夫妻融洽,正是两情欢愉之时……”
“等等,”常思豪皱眉拦道:“你师父的陈年旧事,不必和我说了,你只说能不能救吟儿便了。”
荆零雨被他这一打断,脸上老大不悦,仰颌斜眼瞪着他,撇起嘴巴,半个字也不说了。
常思豪等得起急,又出言相问,磨了好半天,荆零雨这才开口道:“哼!你心里就紧着你媳妇的病!便连我说话也懒得听了是不是?本姑娘要讲的事情,当然是和她的病有直接关系,要是没有关系,我还讲它干什么!”常思豪没有办法,无奈地打了个手势,又在嘴边斜划了个十字,意思是自己封住嘴巴,只听她说。
荆零雨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讲到哪儿了?”她光头一歪,接上思绪,这才道:“哦,对,师父说,当年我们夫妻融洽,正是两情欢愉之时,他却听我讲经入了迷,去做了和尚,这你是知道的,只是没告诉你那少侠的姓名。他姓陈,单名一个欢字,出家的地方是东海潜龙寺,法名碧云,江湖上都叫他东海碧云僧。’小黑,你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因为这碧云僧我还在盟中见过,人虽老了,倒也英气十足,想来年青时也是很俊秀的人物,没成想,他竟然就是师父的老丈夫。”
常思豪听这名字也甚是耳熟,忽然想起,秦绝响曾经说过,碧云僧曾踏水渡过琼州海峡到海南岛上看朋友,轻功极高。是潜龙寺方丈本焕的师叔还是什么,算起来也是了不起的前辈高人,只是在试剑大会上栽在了萧今拾月手里,丢了条胳膊。
“师父叹息了一阵,又接着对我说:‘他出家后,我劝不回来,本欲自杀,又想对不起人的又不是我,何必为这负心薄幸之人而死?’我说:‘你这想法太对了,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要咱们女子为他寻死觅活?’师父笑了笑说:‘是啊,可是活着,脑中又全是他的影子,说不出的苦楚,后来便想出制作忘情之药,服下去了却一切。我四处寻采珍稀药材,几乎走遍中原,最后只剩一味摧心五味子觅之不着,听说滇南有产,便一路去寻,千里跋涉,也是疏于自察,走到桂林时患了重病,倒在山野之间昏迷过去,醒来时已在一个大屋之中,救我的人姓吴名道,是赫赫有名的当代大剑。’小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姓吴的,你、我、表哥,还有苍大哥咱们一起吃饭时,还提到过他呢。”
常思豪不能出声,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荆零雨瞧着他的表情哧儿地一笑,续道:“当时我一听师父说起,便道:‘我知道这人,他是无忧堂堂主,不过迷于玄幻仙途,现在把好好个无忧堂弄得也败落了,被聚豪阁挤到海南岛上,现在身边只剩下生死八魔跟着。’师父叹了口气,道:‘唉,他……他那也是心灰意冷。’又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继续道:‘我当时病重,他亲自为我煎汤熬药,床前伺候,对我好得很……后来我好了,便把自己的经历都讲给了他。他听后很是同情,要留我在桂林让我多养养再走,我那时身子也实在撑不下去,也便答应。他很高兴,每天为我弹琴、画像……变着法儿的哄我开心……我这才知道,他这个人多才多艺得很,琴棋书画禅武医,样样皆通,尤其禅学医道这两样,居然比我这个曾朝夕与之为伍的尼姑还精很多。’嘿,小黑,你没瞧见我师父当时的模样,可是忸怩得很。我听出她语中别有滋味,便笑道:‘师父,后来你便爱上他了,是不是?’没想到师父偌大年纪,脸上居然一红,道:‘我心里……我……唉,我当时也说不太清,既有喜欢也是感激,可是我已非处子,如何再侍良人?’我听了很不以为然,和她说道:‘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处女又怎么了?难道不是处女了,便不能再喜欢别人、爱别人?若男人只因不是处女而不爱咱们,那他也根本不值得咱们去爱!’”
常思豪闻言身子一震,偷向沉睡中的秦自吟望去,想到她出事之后,自己曾因她受过多人玷污,心里萌生了厌憎之感,不禁惭惶无地,忖道:“我表面对人尊重,骨子里却又是怎样一副嘴脸?吟儿无辜受害,我若爱她,自当呵护倍至,好好照料于她,如何竟生出那样无耻的想法?我究竟把她当做了什么?常思豪啊常思豪,你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娶她,心里却有着多少无奈和不愿?你根本就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
荆零雨忽然脸上有些忸怩:“当时师父听完我的话,虽然认同,却也吃了一惊,问:‘零音,你小小年纪,也不是处女了?’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用了咱们这个词不大合适,急忙解释。师父这才释然,继续说道:‘那时,我几番要离开无忧堂,都被吴道劝住。后来他终于向我表白,不在乎过去的一切,要娶我为妻。我……唉,我为他真情所感,又有报恩之心,也便答应,但一直到婚礼前夕,我发现自己竟……,唉,竟仍是忘不掉碧云僧……’喂——小黑!你倒底有没有在听啊?”
常思豪从失神中惊醒,忙道:“在听,在听。”
荆零雨面含不悦:“听什么听?摆出一副失魂落魄沮丧的样子,难道你媳妇心里也有个和尚忘不了么……啊哟,”她两眼瞪大,捂住了嘴唇,“我差点忘了,秦大小姐心里还真是有个人,只不过不是和尚……”她见常思豪面容发僵,下半截倒及时忍住,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轻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刺激你,你别生气。”
常思豪瞧着秦自吟睡熟的面容,摇头苦涩一笑,伸手替她掩了掩被子,回身道:“不会。你继续讲吧。”
隔了一会儿,荆零雨才道:“你也不用难过,至少你还得了秦小姐的人,比吴道的遭遇强得多啦。当时师父说:‘婚礼前夜,我对吴道说虽然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一颗心里装不下两个人。我要去寻摧心五味子,制成五志迷情散,服下去,彻彻底底地将前事忘记,自此以后,心里永永远远,全心全意地爱你一个。吴道犹豫再三,拗不过我,只好任我去了,后来我果然寻全了药材,回到无忧堂,配好服下。’小黑,你脑子笨,还没听出问题么?我可是一听到这,便觉得不对头了,问道:‘不对啊师父,你说这五志迷情散服了之后会忘记前事,怎么你服过了,现在还能记得这些,讲给我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