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2 / 2)
可是不公平,又能怎么样呢?
那天晚上,父亲来征求我的意见,看起来,他对云飞扬相当不满,只是出于老友的情面,才不得不做做样子。我答应这门亲事,使父亲有些错愕,但我没有解释什么,父亲看着我,眼神中有迷惑,可是他也什么都没问。
也许父亲以为,我是喜欢云飞扬吧,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也知道年轻人的心思是永远都无法捉摸的,当年他和母亲就曾是一对别扭的情侣,可是现在却是一对和谐的夫妻。
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看透别人的心,甚至连自己的心思,也无法看透。
我不知为什么会想要嫁给他,也许是他与那些热得炙人的追求者们不同,也许是我想征服他,把他踩在脚下,蔑视他,挖苦他,重新夺回我的自信和自尊。也许我的心中,有一部分被他打动了,他的话虽然尖刻无理,可是我却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我坐在床边,轻轻拨动着幔帐,桌上烛光正艳,烛台旁,摆着我最喜欢的那一套茶具,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初二,今天是初二,我订亲了,再过不久,就会嫁到东阳云堡,成为别人的妻子,告别这个少女时代的闺房……
夜深了,我的心也随着夜色变得压抑起来,白天,在订婚宴上,云飞扬的脸还是那么冷,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我的未来,会幸福吗?
烛火忽然起了些许变化,火焰的尖端,爆出一团小小的、散乱的火花,就象是爆竹中的火药撒过去,在空中遇到火燃着了一样,发出极轻微的‘噼啪’声。
我起身想看一看,身子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紧跟着大脑中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弓弦在不停地拨动,又涨,又难受,耳中轰轰作响,想抬手去摸摸额头,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来。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飘进屋内,出手如电,点了我的哑穴,伸手扶住了我的腰肢,将我轻轻地放在床上。
“是yin贼?采花大盗?还是……”我的脑中依然清醒,只是疼得厉害,身子软得象一团泥,我知道,这肯定是他在外面撒进来什么遇火燃着起效的**粉,而且,药性非同一般!
我们严府,虽比不上昔年‘刀剑山庄’三步一侠,五步一剑的盛况,但上上下下,也有武士近千人,设有‘十人拔’、‘百人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百人拔’手底下的功夫,也绝不逊于江湖上普通的侠剑客。府中明处有机关,暗处有弩手,想要进来,势比登天,这人能摸到我的闺房之内,自然有着超一流的功夫。
那黑影探身瞧着我,他蒙着面,由于背对烛光,他的脸陷在阴影里,眼睛中闪出喜悦而又贪婪的光。
“好美……”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动作轻柔,就象呵护着婴儿的、母亲的手。然而此刻,我的恐惧也达到了顶峰——“不,不要皱眉,不要害怕,那样,会让你变丑的……”他轻轻地说着,就象是在安慰受惊的小猫,我忽然听出,他的声音,竟然是如此柔美纤细,难道他竟然是……女人?
我偷眼向她的手瞧去,那的确是一只女人的手——十指纤纤,在烛光下,是一种超越肉色的粉红,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些,毕竟对方是女人,我就至少可以保住我的贞洁。
然而,当她的手在我脸上摩挲的时候,我的心底,又产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难道,她竟然是一个……
就在这时,她拉下了罩面的黑巾,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呼吸停止了——那是一张,美丽至极的脸,美得让你找不到一点瑕疵,一点缺憾,我曾为自己的脸沾沾自喜过,可是见到她的脸,我才知道自己的美是那样的不成熟,没有风韵。
与这么强烈的美如此的接近,使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这种美感就象几丈高的巨lang无端袭来,将我打得透湿。作为一个女人,我甚至无法去嫉妒她——嫉妒总是产生在相近的人的中间,就象一个平头百姓永远无法去嫉妒皇帝拥有的财宝一样,我,比她差得太远太远了。
她把脸和我的脸帖在一起,轻轻地蹭着,就象小孩子和母亲的帖脸儿,那种奇怪的感觉把我从美的享受中硬生生地拉出来,又拖进诡异、恐怖的地狱,紧接着,她仰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然后慢慢地、仔细地把里面淡红色的粉末轻轻地倒在我的脸上。
我可以闻到那粉末的清香,很怡人。我在平常,很少化妆,因为化了妆反而会掩盖住我的美丽,使我变得粗俗,不过我仍备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等的胭脂水粉,在见外客时,略施一些,以示庄重。
难道她是要为我化妆吗?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倒完那淡红色的粉末后,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儿来,象是檀香木所制,手工雕花精美异常,也渗出淡淡的、飘飘渺渺、时有时无的香气。她打开盒盖,十分小心地拿出一个软软的棉垫儿,在我脸上轻轻地擦——有些微凉,是湿的,上面的水份与先前那粉红色的粉末融在一起,随着她的小心擦拭,迅速地渗透进了我脸上的肌肤,清清凉凉的,有股说不出来的舒畅。
是美容的圣品吗?这倒底……我心中的疑惑,可以说升到了,看着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还有那温柔的为我上妆的动作,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就是天上的美神,下界来接我这个人世间最美的人,而在到天界之前,还要对我先进行一番妆扮,也许是因为我在人间算得上美丽,可到了天上,就变得普普通通了?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去天界,那里每个人都那么美,而我只会变得平庸,不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紧跟着,痒得越来越厉害,仿佛皮肤下面,有无数蚂蚁在啃噬,又象是一堆蚯蚓在皮与肉之间,不断地蠕动,钻爬,象是开凿着隧道。很快地,痒变成了痛,剧烈至极的痛,脸上的皮肤就象是要与我分离似地一块块鼓涨起来,最开始是额头,然后是两颊,由这些大面积的地方向眼角、鼻翼等处扩散,我甚至看得到自己的眼皮肿起来似地,鼓成两个半透明的泡泡,内侧壁的血管象疯了似地暴突着,鼓动着,象拼命想逃出牢笼的恶狗般向外挣扎着!
我无法呼吸,嘴张得老大,喉咙深处‘嗬嗬’作响,极度的惊异、恐惧与疼痛,使我不住地痉挛,身上的穴道又被封死,无法动弹,这种痛苦和折磨,简直无以复加。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似乎很喜悦,又很诡异地一笑,伸出手来,用她那长长的、尖利的指甲轻轻刺破我下颌处的皮肤,慢慢地划动着,从左至右,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继续向上,从右耳,到前额发际分界处,帖着发际,划过整个额头,然后又顺着左边的发际,划过左耳,一直到下颌的起点,合成一个圆圈。
紧跟着,我感觉她的指甲进入了我的皮肉之间,然后是整根的手指,一根、两根……,她用两只手轻轻地捏住我被割开的皮肤边缘,小心缓慢地向上翻起,慢慢揭开……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她是要揭下我整张的脸!
**、奇怪的红色粉末,她所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揭下我的脸!
一瞬间,我的血液凝固了!我不敢相信,可是又不由得我不信!我想闭上眼睛,可是眼皮却已不听使唤,我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在剧烈的痛楚之下,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下颌的皮肤被慢慢揭起,然后是带着些血丝的嘴唇、鼻子……
二没有脸的人“是寻美人!一定是寻美人!”父亲愤怒而又恐惧地吼叫着,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浑身颤抖。我看得出,他也是在勉强支撑着,使自己的精神不致崩溃。
外屋,几个胆子稍大些的丫环抢救着昏厥过去的母亲——刚才,她一见到我的脸,‘唷’了一声,便倒了下去,不醒人事,丫环们紧张地忙来忙去,可是无论谁,也不敢朝里屋的我看上一眼,我想,她们今天早上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