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燕山雪飞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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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小间内的众人陷入了沉默,金老板、胡掌柜那一胖一瘦被酒染红了的脸,变成了灰色,如同窗纸上透过来的雪光。却在众人不觉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暗点点头。那胡掌柜举杯欲饮之时,忍不住的突然问道:“那倭国打仗又是怎么回事,听说是倭国的藩王造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顿时这个问题将大伙的心思都吸引了过来,因为他们还是希望能将货物买到倭国,那里没有铜矿,印刷也不行,所以买他们货物的人大部分倒是用黄金计算,倭国的黄金比大明贱的多,就算是换黄金也能赚上不少,自然对于倭国的状况也有些上心,可是他们毕竟是小本生意人,没有资格了解那么多,看金老板这个模样,肯定会知道一些的。
干掉了杯中酒,金老板轻声说:“非两国之战,但凡国内之争的,无非是遭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自保、或者是部署为其鸣不平而已,造反之说殊不可信。”
有人惊讶地说:“起兵攻打自己的国主,那还不算造反,算什么?”
金老板用不甚苟同的语气问:“老兄何出此言?”
那人道:“我也听说了,是倭国那个大内氏,他们的国王已经封给他六七个小国了,还不满足,想要造反当什么日本国王呢!”
金老板对这话并不感到意外,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因为这人说的也是满嘴漏洞,听说的事情。估计已经被中转了多少次,以至于失真成如此模样。遂装作不屑的样子,慢慢的用筷子夹起一块狗肉放在嘴里仔细的咀嚼着。不理会这种说法,半晌,等狗肉下肚,才悠然说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光说是封给六七个小国,单凭能封那么多小国,那肯定就是立下天大的功劳才能得到的赏赐,现在倭国天下太平了,那国主就想兔死狗烹。哼哼,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用筷子点点锅内的狗肉做比喻道:“咱们吃的这只狗,说不定也为了保护主人家出过力,但不是也被烹了,咱们只顾说着狗肉香,谁曾想到过这只狗曾经做过什么,人嘛,毕竟不是狗。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哥分土脾气,何况是那些功高震主的一代名将。你们要是知道人家大内义弘立下什么功劳,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大家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继续听着金老板替倭国那个大内义弘吹嘘。反正他们也很少知道,不过原来商船靠岸,基本上都是在大内氏的地盘上。所以也很快接受了这种说法。
当人们正沉浸在倭国的八卦新闻中意犹未尽的时候,那胡掌柜“啪”的一声拍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呢?原来如此,想那高丽的靖安君也是如此吧。当初那李成桂即位,基本上全是靖安君的功劳,谁知道却被朝廷宣谕使传诏说是要高丽传位于老二,大家说,换成谁,谁心里好受!”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于是胡掌柜接过话茬,开始叙述李芳远从少年时代起便英果聪毅,洪武十五年擢高丽进士,癸亥登文科,官至密直司代言。在李成桂取代高丽的过程中,李芳远出力最大。为了给父亲扫清道路,甚至不惜化身为刺客此事了高丽奸臣郑梦周等等。
金老板趁机喝了几口茶水,润润早已经说干了的嗓子,然后在心里盘算着斟酌着自己下面的话题,在胡掌柜停住的时候,适时的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一副十分为难、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待到大家问及时,才慢慢说道:
“其实刚才大家说这么多,使我想起了偶然听我兄弟讲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金老板的神色愈加难看,很多人都看出了其内心的挣扎,于是鼓励道:“说吧!说吧!”
“其实这些事情说出来,恐怕会连累我兄弟,不说出来吧,害怕大伙到时间没有个准备,反而耽搁了今后的生意……。”
如此以来,大家更是不能放过,人群中马上就有人带头发誓不透露半句出去,待到再过一会,看到了火候,才压低声音,让大伙都凑到了自己身前,慢慢的说道:“其实就算我不说,大家伙也能看出来,倭国和高丽这次动荡影响了大家伙的生意,但是在咱们大明,也有这样的隐患,可不能不防……。”
胡掌柜讶然失声道:“金老板说的是燕王……。”
话还没有说完,随即被金老板打断,但是有这个模样的提示,再加上众人在寒冬吃狗肉、喝烧酒的冲劲,已经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一个山西老倌畏畏缩缩的说道:“我办货的时候,听人家说,这天下……天下本来属于燕王的,可是当今皇上篡改遗诏,又囚禁燕王、晋王等德高望重的王爷,才坐稳了龙椅……。”
边说着,边四弟处张望,但是那还有人注意他的表情,早就把从各地道听途说的消息都说了出来,各种版本都有,竟然有人听说燕王说不定已经遇害,在京师不过是皇帝放的一个傀儡。
更有甚至,说皇上准备把所有藩王杀个干净,因为怕藩王们为兄弟报仇,纵然有个别冷静的,也说燕王功勋甚重,不应该落得个被囚命运,反正林林总总,各色传言顿时弥漫在这个小店的雅间内。
借助酒意,众人早就把张贴于酒肆大厅中的“莫谈国事”忘在脑后,除了压低声音外,就再也不顾忌什么了。
雪仍在下着。白茫茫的雪原上,空无人迹,只有一些无人管束的野狗在追逐撒欢。
金老板和胡掌柜这两个事端的挑起者,此刻却在纷飞的雪舞中蹒跚走着。对于这么做,他们并没有恐惧感。却有着深深的憎恶感。在他们五十来年的生命历程中,没有少历战祸。那生灵涂炭的一幕,在他们的心灵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惨痛印痕。
而面对着由他们制造的,即将到来的祸事,怀着即将来临的不安,他们既无法躲避,又无法知道胜负结局,只能就是这样怀着各自的心事,默然不语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地方。
同样的事情,几乎在北方的很多地方同时上演,消息不灵通为朱标带来的优势的同时。也给他带来许多隐患,此刻作为皇帝的朱标,知道这些事情吗?
同样是在正月,北平厚雪覆盖的官道上,有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马队疾驰着。他们一个个披甲带剑,全副戎装打扮。看来已是长途奔波,那一匹匹骠壮高头大马色泽极好的皮毛上,闪着汗湿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