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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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当天夜里,太守大人的审案很是顺利。钱裴那几个手下在薛府也不知被如何整治了,总之既是已经吐了真言,到了衙门便没甚好隐瞒的。再者钱裴也被拘了起来。姚昆很故意地在那几人被囚车带进衙门时,让衙差押着被拘的钱裴在囚车前经过。那些手下一看钱裴都如此惨状,于是赶紧一五一十地把在薛府里承认的事全说了,在薛府里没说的事也说了。
钱世新赶了过来,听得那些脸色气得铁青。当即表示请太守大人严惩不贷,依律法行事,不必顾虑其他。
安若希是由薛夫人陪着来的,对此安若晨姐妹很是感激。安若希到时,安之甫正在侧堂上等着提审,见到安若希忙问她事情究竟如何。当着薛夫人的面,他也不好对女儿怎样,且现在事情到了这份上,无论如何是要全推到钱裴身上。安若希简单说了说,也正是这个意思。
护着薛夫人过来的,还有薛叙然的那位护卫。他也是重要人证。
再过了一会,却是安若晨带着卢正、田庆到了,她故意与安若希错开时间。进了侧堂看了一眼,安之甫果然在,他见了大女儿如今威风八面,忙将头扭一边去,不愿直视。
折腾了一|夜,今日所犯之事全都交代清楚。所有案犯人等全部押进大牢。各位人证各回各家。安之甫也被定为无罪,与安若希及一直等着衙门前的谭氏、安荣贵等回家去。
安之甫回到家中,各房赶紧带着子女前来探望。各自劝慰一番。后安之甫遣了子女们回去,留下妻妾和长子安荣贵说话。大家小心翼翼等着他吩咐。安之甫长嘘短叹,却是半天也没言语出什么来。
谭氏给他倒了参茶,道:“此次能撇干净关系也算是大幸,不然加上上次一案一并怪罪下来,老爷的牢狱之灾又如何躲得过?老爷莫要忧心了,这定是否极生泰之兆,要转好运了。”
安之甫皱着眉:“躲了牢狱之灾,那两家玉石铺子可怎么办。没了钱老爷,又哪里去弄那些好货。”
谭氏道:“如今正打仗呢,反正也入不来货,等战事毕了那时,也许就想到好法子了。”
安荣贵也道:“如今战事一起,不止我们家,其它的南秦玉也都入不得货。我们之前的玉货色极好,正趁此时候抬了高价,虽比不得从前货多时利大,但也不会亏。”
“这只是一时,日后呢。”安之甫很是暴躁。“今日便是要与你们说,花费用度都给我紧着点。这仗也不知会打得如何,若是打到中兰,我们也得早有准备。钱老爷如今这般,是万万靠不得了,我们也得早些谋算别的路子。各房的月例都扣出二两银子下来,春衣莫要再制了,去年的也没穿几回,都新着呢。”
各房都不敢说话,谭氏心中不悦,但也未说什么。最后一众人散了回各院。安之甫心里不痛快,哪房都未去,只在自己院中喝酒发脾气。
安若希一直在屋里等着,等得谭氏回来了,忙去见她,问爹爹都与娘亲和姨娘们说了什么。谭氏据实以告,而后发了顿脾气,家中生意还好,又不是到了穷途末路,扣什么月例,还不让制新衣了。这制新衣的事她巴巴的张罗了好几天,如今一句话给否了,她去找制衣铺子推了这事,这得惹多大笑话。
谭氏唠叨唠叨发了好一顿牢骚,然后道晚了,让安若希回房睡去吧。“今日也够你受的,休息去吧。可惜了,不知薛家的亲事还能不能成。”
这是今夜里谭氏关切安若希的唯一一句话,而安之甫是一句都没有问。谭氏的话里头,却是遗憾薛家婚事也许不成了更多些。
安若希向母亲告退,回到屋里,洗潄更衣,躺到了床|上。想一想,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从前她为何觉得自己是受家里|宠|爱的呢?如今却为何一点都察觉不到了?爹爹关切生意怎么办,母亲关切居然扣月例和不能制新衣。
还不如薛夫人对她好呢。薛夫人说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去衙门怎么合适,总得有个女眷长辈相陪才好。去衙门路上,薛夫人还问她的伤疼不疼,嘱咐她回家去记得要擦药。薛夫人夸赞她勇敢,竟敢拿簪子刺那些恶人。
可是薛夫人未与她说这亲事还算不算数了。安若希叹口气,她想该是不算数了吧。安若希闭上眼睛,努力睡,脑海里浮现薛叙然的脸。她忽然想到,明日,她可带礼物去薛家,无论如何,薛家救了她,她上门道个谢很是应该。那般,她还能再看看薛公子。如若不然,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郡府衙门牢房里,钱裴被关在了最里头的一间。这间比较宽敞,算得上干净,还有个小窗户透气。钱裴独自在里面,未与别的囚犯关在一起。在这点上,姚昆算是对他照顾了。
钱世新缓缓走进牢狱,身影被墙上的油灯拖得老长。他站在了钱裴的牢房前,牢差为他开了锁,他走进去了,示意牢差先离开。
钱裴知道是儿子来了,眼皮也没抬一下,只安静坐着。
钱世新也不说话,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父亲。
过了好半晌,倒是钱裴忍不住了,抬头看了钱世新一眼,道:“你打算站多久才走出去,显得自己痛心疾首,为善良正义处置下了决心处置我这做父亲的?”
钱世新淡然道:“你确是让我痛心疾首,我也确是只能相助太守大人处置你。”
钱裴微笑:“你痛心疾首是为什么呢?因为我行恶,还是因为你装模做样放我出来,用去寺里念经静心的名义让我可随处走动,安排手下,最后却没把安若晨抓到?”
“父亲,你今日受了刺激,胡言乱语了。”
钱裴不理钱世新所言,继续道:“我若是真将安若晨拿住了,等我玩过之后,你一定会冒出来将她救走。只是救走之后她于你有何用处,我却是不知道了。儿子,你做什么事我从来不管,我是真心疼你。”
“你做的事我却是不能不管。”钱世新平静地道:“你越来越过分了,目无法纪,行恶做孽,任凭你如此下去,所有人都会被你毁了。上一次我便对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我帮你处置。”
“说得当真是好听的。所有人都被我毁了?你在乎谁呢?你不过在乎自己罢了。上一次你帮我?上一次你们谁有证据?轿夫?那确是我疏忽,没料到那该死的居然会与安家的门房混了脸熟。但那轿夫我早没安置在家里了,我说他早被赶出钱家,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吗?我对闵总管,竟是比对你放心的。”
钱世新不说话,只看着父亲。
钱裴笑道:“你怎地不问问我,我怎会变得如此?”
钱世新不问。
钱裴自己答:“因为我不想像你这般,心里恶,面上却要装善人。那般太累了。你记不记得你二十那年初任罗县县丞时发生了什么事?是我帮你处置了,让你没有后患,那次是我真正的杀人。”自己亲自动的手,那种感觉,他一直记到现在。
“只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你也能处置,但你选择的结果必是与我一般。那是唯一的一条路。你为了装好人,这才故意与我说,问我怎么办。你是我儿子,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我替你办。”钱裴说着,看着钱世新的眼睛,“我发现杀人的感觉并不坏,但是我很不喜欢被人利用,就算那个人是我儿子。”
钱世新平静地道:“爹,你年纪太大了,如今又受了刺激,糊涂了。”
“不糊涂。”钱裴摇头。“只是有些话确是该与你说清楚,否则日后怕是没机会再说了。你说得对,我年纪大了,所以我想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才发现年轻时我一直不甚欢喜的缘由。既是年纪大了,自然该把握时候好好让自己高兴才是。既是什么都敢做,那常帮帮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儿子。”
钱裴顿了顿,又道:“我从来不说,不表示我并不知道。你亦未曾说,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我做的许多事,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而你帮我处置过许多事,却不只是因为我是你父亲。这倒是颇可悲,你说对吗?”
钱世新道:“你若不是我父亲,凭你打死的那几个丫环,我便可将你斩了。”
“是吗?”钱裴微笑,“为了几个终身契的丫头?她们的命本就是我的。”
“你确是太荒|淫|残暴了,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