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明志(2 / 2)
刘衡沉默,他总算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全然不是他想的模样。他曾猜忌刘恒,以为刘恒或是自私或是防备他,所以才不愿带他去秘境,如今听了这些,才知就算带了他去,以刘恒都屡屡经历死劫的境地,如何敢保证能照顾他周全?
若是在当年,他肯定觉得自己能气运加身,在逆境中逢凶化吉,最后名震天下,然而随着阅历的增长,终是明白这种事情只是妄想,成就者万中无一。而且当时境界越低,成算就将成倍变得越发渺茫,他当时才什么境界?
无非勉强有士子境的积累,武生境刚刚炼骨期而已!
便是强行带他去了,任何一点激斗余波都能让他万劫不复,还奢望什么逢凶化吉、名震天下?
“我想回去。”刘衡身心俱疲,沙哑着声音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你能把我送回寨子。”
这个世界,实在让他生不出一丝斗志,只想求得安度余生。
然而刘恒看向他,却是摇头道:“无论你说我自私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会放你回去。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天下将无一处安身之地,就算你想远避人世,等到大劫过去,我会任由你离开。”
在刘恒眼中,刘衡只是个心生叛逆的孩子,即便如今对他有种种不满,他却不会由着刘衡的性子来。刘衡原本所在的寨子,如今早就成了大夏与北胡的战乱之地,加之太子之争、圣争纷纷踏至,刘恒真怕刘衡什么时候死了他都不知道!
所以不管这回答是否过于霸道与自私,不管刘衡是否能理解,他必须如此强硬回应。
“日后,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你就老老实实做好‘刘能’这个起居郎,然后期待大劫尽早过去吧。”刘恒悠悠一句,随即在庙中赑屃石像下盘膝而坐,闭目休养起来。
刘衡数度欲言又止,神情阴晴不定变化许久,最后化作一脸惆怅与自嘲,也不再说话,面向庙门外那变幻的水底美景,渐渐出神。
“这一战,应该瞒不了各方,想来至此以后,会有各方势力陆续露面,尝试与我接触和商谈。不过这还不够,我必须表明态度,让各方确认我已和刘家闹翻,才能找到真心希望合作的势力。”
刘家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却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处理,纷纷扰扰,连刘恒都觉得头疼。
至于最后是和哪个太子之争的参与者合作,这竞争者是否有足够潜力取得最后胜利,刘恒却并不在意。
最后胜者将为太子,而且以如今时局来看,开平帝年岁渐衰,相信很快就会改朝换代,过不得多久,这太子就能荣登大宝,成为主掌大夏的新帝。可是对于刘恒来说,这些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不犯大错,作为近乎半独立的军镇,任何人成为新太子亦或新帝,只会笼络而不会打压。所以他并不会太在意合作的那一方能否脱颖而出,反而会更在意合作时谈出的条件,能为十日城和万羽卫争取到多少好处。
“但非得把名义委托在一方麾下,这……”
说来说去,这都是情势所迫,逼着刘恒让出名义,非得被迫做出抉择,这种感觉怎么说都谈不上多好。
“这终归还算是一件小事,更头疼的是圣争。”
一想到这个,刘恒心情越发沉重。
圣争的势头愈演愈烈,遍观天下处处动荡不安,乱象丛生。无数天才正为了这渺茫希望而争斗不休,甚至不择手段。他们造成的破坏必将随着境界的提升而不断扩大,将来会蔓延到什么地步,现在没人说得清,可是这不影响各人各方抱着最坏的情况去做准备。
刘恒从未动过去争夺那圣人之位的念头,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别看他战力堪比大师境,可真实境界才刚刚突破到师境,早已被朱克理之流的同辈远远甩在了身后。这种差距原本就已存在,等到他“死”了一年多的时间再归来,差距就越发大得惊人了,早就到了无法追赶的程度。
一步慢,步步慢,况且那些参与圣争的佼佼者们,身后还站着庞大靠山,可谓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争锋,更是势力与势力的争锋,他哪里能比得了?
虽说无法去争,却不代表他就能因此懈怠,相反需要更加拼命,哪怕只是为了保住自己与自己守护的东西,都要他尽量保证自己有自保之力。
想做到这点,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
那些或有气运或有雄浑背景的佼佼者,实力提升的速度肯定非同小可,想要在他们面前拥有自保之力,就意味着刘恒必须让自己力量增长的速度不被他们抛下,只要想到这个,压力如大山压顶,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需步步谨慎,绝对不能再行差踏错。”
至此之后,刘恒必须竭尽全力来强大自己的力量,绝不容他放弃任何一个增强的机会。
“比如这次太子之争。”
去刘家的时候,似乎只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可是这次回城,行过半程后舍弃刘家的马车自行赶路,居然用了三天三夜才见到熟悉的顺河,“刘家的底蕴,果然不容小觑。”
刘恒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走错了路,他差不多算是一路逆流直通而回,途中并没有走错,可是路上耗时的巨大差距,依旧让他心惊。是什么缘故导致了这种差别,他怎么想都想不透,越是未知,越觉得深不可测。
沿着顺河逆流而行,总算是路上再没遇到什么大变故,又是半日后改为陆路,随意招了马车急奔半日,十日城终是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