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疯狂的代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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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妖龙城的唐军撤离的同时,一支三万人的唐军大队却离开了大清池,向北方葛逻禄人的腹地海图什城进军,这支三万人唐军由二万骑兵和一万陌刀军组成,由王思雨的副将梁庭玉率领,从大清池到海图什城约有八百余里的路程,需要四五天的行军才能抵达,也并不是一路的草原,主要是由低缓的山地和丘陵组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流在山地间流淌,这里很少看见裸露的岩石,厚厚的泥土上铺着绿色的草坪,大片森林点缀在其中。
这天上午,唐军越过了一座叫做贺葛岭的低矮丘陵,却停了下来,在前方探路的斥候传来消息,三十里外发现三万余葛逻禄骑兵,也正向南而来,将会在下午时分与他们迎面相撞。
梁庭玉冷冷地笑了,果然不出主帅所料,葛逻禄人分兵两路,一路去夺妖龙城,而另一路是直接南下夺取大清池边的几座城堡,他当即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尽快恢复体力。
这将是一场硬战,他临走时王思雨曾经叮嘱过来,若遭遇到葛逻禄人的军队,不要采用什么谋略,就是要和葛逻禄人实打实的干一场,梁庭玉明白主帅的意思,碎叶军几乎一半都是新兵,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他们急需用鲜血和实战来洗礼,而葛逻禄人就是最好的陪练者,但为了保证战役的最后胜利,梁庭玉又回头对第三骑兵军中郎将严云道:“你率本部一万人绕在敌军之后,隐藏在森林中,作为后援,听我的命令行事。”
严云就是当年关英夺取碎叶城时的副将,积功由一名果毅都尉升到了中郎将,率领碎叶第三骑兵军一万人,他当即抱拳接令,“末将遵令!”
严云立刻率领本部一万人重新翻过贺葛岭,绕小路向北而去。
两个时辰后,唐军开始整队向北挺进,约行了两三里,葛逻禄人的军队也出现在一片草原上,他们也发现了唐军,正在争取最后的时间休整,两军相隔两里停了下来。
葛逻禄人最鼎盛时曾达五十万人,占据了整个碎叶谷地和大清池流域,正因为它的强大引发了大食的忧虑,在十几年前又将碎叶收回,逼葛逻禄人回到了金山以西,许多依附于他们的突厥人纷纷离开,从那时起葛逻禄人他们开始走向衰弱,只剩下四十余万人,尽管如此,四十万人在民族众多的安西仍然是一个极大的势力,仅次于回纥,拥有七万精锐的带甲武士。
葛逻禄人真正走向衰落却是五年前的北庭之战,他们最善战的五万精锐全军覆没,各种军用装备物资损失殆尽,正是那次战役,将葛逻禄人杀得胆寒心颤,向西迁移,不断地内讧,到今天只剩下了二十余万人,这是一支已经走向衰落的游牧民族,如果没有人干涉他们,他们也会象突骑施人、象达奚人、象弓月人一样慢慢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但葛逻禄人却有个很大的后台,那就是大食人,尽管葛逻禄人已经走向衰落,但大食人却不甘心他们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又威逼利诱将他们推出来,给他们装备、许他们土地,这就象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被征兵一样,穿上盔甲、拿上刀枪,谁还能认出他们的苍老之身?
眼前这支葛逻禄军队大多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和唐军一样,他们大多数人都缺乏实战,虽然他们是清一色的大食骑兵装备,但得到的却是大食人已经淘汰的皮甲和短矛,这是黑衣大食最早起家的装备,稍好一点的都给了突厥人或吐火罗的奴隶军,而给葛逻禄人的已经是挑剩下的最差一批,许多皮甲都已经发霉断裂,短矛也已生锈、圆盾上出现裂纹斑斑,他们的挎刀也不是大马士革钢打制的弯刀,而是普通的铁刀或长剑。
相反,他们对手唐军却装备着世上最坚硬的盔甲、最强劲的弓箭和最快速的战马,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士气高昂,他们的军官大多是从底层提拔,又经过军校的进修学习,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和一定的军事知识,从他们身上可以看见大唐生机勃勃的复兴之态。
唐军的阵型已经摆出,以一万重甲陌刀军为主力,仿佛一支拳头,另外一支万人骑兵分成两支五千人队,为侧应的两翼,保护陌刀军不会被侧面攻击,整个阵型就像一只长了翅膀的长条形箱子,他们开始主动向敌军逼进。
葛逻禄人阵内,阿特雷已经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他虽然是葛逻禄人大酋长,但只有十七岁,他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儿子,阿瑟兰也从未想过让他继承自己酋长之位,葛逻禄人的酋长是竞争制,唯勇气、唯才能、唯力量最强的贵族才能即位,阿特雷远没有资格登上这个位置,而是被大食人强推上去,他不像父辈们身经百战,更没有超人的能力,现在却让他指挥这场关系到葛逻禄人生死存亡战役,战未打、心已怯。
“国师,我们该怎么办?”他小声地问着身边的苏尔曼。
“慌什么?”苏尔曼瞥了他一眼,尽管这个年轻人是他一力推上大酋长之位,可见他现在的胆怯,苏尔曼眼中也充满了不屑,“唐军的弓箭很厉害,你们皮甲抵挡不住,不要主动进攻,等他们上来。”
他忽然伸手在他后腰狠狠一拍,“你是大酋长,是你指挥战役,给我振作起来。”
“可是我。。。。我不知该怎么打仗?”
“混账!”苏尔曼勃然大怒,“不会打仗也给我挺直腰、闭上嘴。”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身后的年轻人个个眼中露出兴奋、跃跃欲试,浑身上下洋溢着初生牛犊的锐气,苏尔曼暗暗一叹,看来知道唐军陌刀厉害的葛逻禄人都已经死光了。
此刻,两军相隔已经不到五百步,唐军还在前行,临战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葛逻禄各部落的将领们开始命令自己的部众准备作战,而苏尔曼却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带着阿特雷到队伍后面去了,葛逻禄人死活苏尔曼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回纥人必须与唐军为敌、他关心唐军被调出,吐火罗军可趁机夺取碎叶。
唐军继续前进,仿佛大山一般的陌刀军每一步踏出,地面都要微微颤抖,一百五十步了。。。。。八十步了,双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唐军第一排三千陌刀军刷地举起了长长的陌刀,漫天的杀气向敌阵席卷而去,第一排的葛逻禄军战马感受到了这种杀气,开始不安,哒哒地向后退,扭动着脖子长嘶。
“陌刀军继续前进,骑兵放箭!”主将梁庭玉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两翼的一万骑兵纷纷张弓放箭,箭如密雨、万箭齐发,长长的箭划着一道道弧线呼啸着向敌军飞去,葛逻禄军纷纷举起盾牌,但密集的箭雨还试从盾牌缝隙,敌兵头顶掠过,给敌军造成了重大的伤害,一批一批的葛逻禄士兵惨叫着掉下马来。
六十步了,随着唐军的第三轮箭雨射出,葛逻禄军终于开始了反击,他们催动战马,将手中短矛向唐军投出,数千支黑压压的短矛从空中飞来,击打在陌刀军的重甲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之声,短矛纷纷折断落地,竟刺不穿陌刀军的重甲,只有数十名骑兵中矛落马,此刻,几乎所有葛逻禄人的心都似沉入了深渊。
“杀!”葛逻禄军狂吼着,抽出战刀扑向唐军,他们没有什么阵型,只是编成百人一队进行作战,由于两军相隔太近,葛逻禄军的速度没有带起来便已和唐军短兵相接,唐军的陌刀阵发动了,他们排成三排如墙推进,利用腰部的力量挥动陌刀,如海潮滚滚、所向披靡,迎面而来的葛逻禄骑兵无不被砍成齑粉,顷刻间,唐军面前已经堆成了尸山肉海,鲜血侵染了唐军的盔甲、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两翼的唐军骑兵则机动灵活,一部分士兵挥动长槊与敌军搏斗,保护陌刀军侧面,另一部分唐军则百人一队,在敌军阵中纵横奔驰,或横槊挥杀、或张弓放箭,在两侧冲击敌军的队伍。
仅过了大半个时辰,唐军便将葛逻禄军杀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尤其是前排的葛逻禄士兵,他们没有退路,被后面的军队冲撞推攘,硬着头皮冲上前,可上前就立刻被雪亮的陌刀劈成碎片,葛逻禄人为之胆寒了,父辈们的传说在他们眼前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当葛逻禄人发现自己远不是唐军的对手时,他们的一股锐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士气异常低迷,更重要是葛逻禄军队由各个部族组成,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将领,他们各自作战,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统一指挥者,阿特雷太年轻,担不起这个重任,为了保住自己部族的实力,开始有部族后退了,一个时辰后,葛逻禄人溃败的迹象已经出现。
梁庭玉眉头紧锁,他没有料到葛逻禄人竟这样不堪一击,和北庭的那支葛逻禄劲旅有着天壤之别,早知道严云的一万骑兵就没有必要藏为后援,直接投入战斗包抄他们的后路,眼看敌军要溃败,现在再调来包抄已经来不及了,梁庭玉当即下令道:“王勇琛营、杨翰营包抄到敌军之后,断他们后路,放红鹰召唤严云军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