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不弃(高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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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味道,他的怀抱,他的温柔,曾是让她多么贪恋的地方,今天她才明了,她怎么顶得上江山如画!
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得雪衣一片刺眼的红。
她以为她会晕过去,可惜没有,她不仅没晕过去,反而脑子清醒的很。
清醒得让她都恨自己!
程安然痴痴地看着那一抹白消失在雨幕中,颓然地垂着手,缓缓地伸到半空,却虚无地抓不到一丝气息。
“撤兵!”东方辰大手一挥,二十万铁骑轰然调头。
刘老娘和刘倾武被东方辰命人送回了秦国,而无双自从淋过雨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再加上行动不便,整个人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像,周身散着着生人勿近的浓重寒气。
东方辰命人做了一顶软轿,由八个黑甲军交替抬行,向紫竹林行去。
越往南走,雨越密集,二十万铁骑已经回秦,只有三千铁甲军跟着自己。
一个随从低声道:“皇上,楚国太后……”
东方辰淡淡地说:“先押她回秦国,如果她再不识相,哼!”
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但眼中的杀机却如刀锋一般冷寂,属下忙走了下去。
众人来到紫竹林时,放下了软轿。
无双的眼珠转了一下,缓缓地掀开轿帘。
上次来到的时候,却是和东方辰是生死仇敌,程安然带了她来寻慕容雪,而这次来,却换成了东方辰带她来,物是人非,竹林依旧,真不是知讥讽这世事的变迁还是人心的难测。
然而等众人走进竹林时却发现,那竹屋已经空无一人。
竹屋收拾得整洁淡雅,紫色的小花依旧开在竹林里,不时有鸥鸟展翅盘旋在上空,却不见了慕容雪的踪影。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紫竹林?”一声娇咤声响起,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闪身出来,但当她看到身披黑甲,布阵森严的黑甲军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再转眸对上无双那双冷若冰霜的黑眸,想起上次的事情,喉咙不禁一紧,脸上的表情僵了起来。
“慕容公子为何不见?”东方辰淡淡地问道。
粉衣女子瞧他气度不凡,早软了下去,讷讷地说:“表哥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许是回东海蓬莱仙山了!”
“蓬莱仙山在哪里?”东方辰皱眉问道。
粉衣女子怯怯地摇摇头:“那里是东海白衣人的故里,十分隐蔽,从不带外人进入,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向东走,翻过一片沙漠和雪山就到了东海。”
东方辰垂下眼敛:“调头,向东去。”
无双抬眼,东方辰早已经骑马走到了前面,心中一动,静静地放下帘子,不置一词。
粉衣女子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舒了口气,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片刻之后,她拿起笔匆匆写了一个字条,缚欧鸟的脚上,轻声道:“鸟儿啊鸟儿,你快去告诉表哥,有人找麻烦去了,让他小心一点。”
欧鸟鸣叫了两声,振翅飞向茫茫的天空,向东飞去。
就在这一行人出发寻找东海白衣人的时候,暮姑娘已经回到南唐,将程安然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唐少渊。
唐少渊默默地对着灯烛沉思了许久,方缓缓地道:“下去吧。”
“皇上,这是个好机会——”
“下去!”
“是!”
暮姑娘下去后,一室沉寂如水。
淡淡的沉水香混着百花精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唐少渊翻着那本《国策谋》,有轻愁如流云一般漫卷上来。
曾记得两人一起抗后汉士兵,一起看花灯,看盅会,一起打天下。
直到他登上帝位,她却悄然而去。
原以来是一场繁华谢后的温暖同行,却不知,只是一段徒增离愁相思的短暂相随。
红烛静静地燃着,突然一只飞蛾朝着温暖的烛光扑了上去。
哧,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那飞蛾已经被烧焦了。
唐少渊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可不是像这只飞蛾,明知道她是自己无法得到的,偏偏为了那一丝不可预知的温暖而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将手指轻轻地放在烛火上,手指很快灼痛起来,痛楚的感觉让唐少渊皱起了飞起的俊眉。
果然,这样不怕死的结果是自己疼痛罢了。
但是一想到她会和程安然在一起,那股抑止不住的怒意和妒意便如火一般烧得他不能冷静下来。
心里撕裂那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她,他要的,只是自己该有的安逸人生,可是她突然出现,硬生生搅乱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我要怎么办?”唐少渊低语,象是自怜,又像是怨艾。
窗外有轻微的风声,零星的雨丝打在窗格,瞬间溶成小小的水珠,大片的落叶从树上飘落,乱红如雨,纷纷扬扬,象是无数绞碎的绫罗。
“皇上,夜深了,臣妾熬了参汤过来给您补补身体。”细碎的脚步声伴着清柔的女声传来,让唐少渊将手指缩了回去。
女子一身素净雪衣,乌发如云,垂在腰际,观其眉眼,竟与无双有七分相似。
她是淮州一个名妓,唐少渊偶然发现她长的与无双神似,找到一个专门易容的江湖人,易成她的模样……虽然她没有她美,也没有她那样的气质,但是也能聊以自、慰。
唐少渊不语,静静地看着女子,手指留恋地拂过她的眉眼。
“无双,今晚留下来吧!”
白衣女子眸光微微波光,接着巧笑嫣然地道:“好,让奴婢服侍皇上就寝吧。”
蜡烛幽幽熄灭,白衣女子的手紧紧地抓着锦被,强忍住呻吟,承受着俊美帝王的索取。
她知道,他的要就是她清冷的,不理不睬的模样,讨厌她因为欢愉而叫出声,因为承宠而撒娇的模样。
无所谓,只要摆脱贱籍,她白玉莲甘愿做那个女人的影子。
尤其是,能得到这样俊美的男子的宠爱。
没过几日,唐少渊便得到了程安然起兵的消息。
本欲趁火打劫,但细作告诉他随行的人中并没有发现程无双的身影,而紫陵州却有一个程将军将匈奴数度击退。
唐少渊想起无双喜扮男装出战,不禁眉毛一挑,一丝淡淡的喜悦溢上眉梢。
他的眸光如倒映了五彩云霞的湖水,美得惊心动魄,可惜他却不自知,正一心一意地要趁这个机会夺回美人。
但当唐少渊带着大匹人马来到紫陵州时,唯见一地狼籍,死尸满地。
他心中一紧,只觉得心跳骤然快了许多,难道她……
不会的,不会的!
唐少渊狭长的凤眸没有了平日的风流和轻佻,翻身下马,在众多死尸中翻寻着那抹白。
终于,他耐不住性子,随便抓了一个百姓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姓程的将军。
百姓们对无双奉若神明,忙告诉他程将军已经被一个黑袍男子救走了。
唐少渊马不停蹄地赶到唐都时,才发现又扑了个空,东方辰一行人正好赶往紫竹林。
“皇上,秦王带着三千铁甲军正准备进入沙漠。”唐少渊的侍卫单膝跪地回报道。
唐少渊喃喃自语:“沙漠,那里可容易出现沙漠蛮子,倒是危险的紧。云长,你过来!”
那名叫云长的侍卫从来没听过皇上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一时间脸腾地红了,忙凑了过来。
唐少渊低语几句,云长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拂面,纵然他是男子,也被唐少渊魅人的气息引得心旌动摇。
但他素知唐少渊面柔心狠,忙凛了心神,凝神静听。
“属下明白。”
唐少渊修长的手指端起一杯云山松雾茶,轻抿了一口道:“去吧。”
云长点点头,迅速地离开。
唐少渊的脸上浮现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可是先君子,后小人,礼数周到的很。
“皇上,前面就是‘流金’沙漠了!”黑甲军长李虎皱眉道。
明明是秋天了,这沙漠怎么还是像火一样热,无边无际的金色沙砂在阳光下如碎金一般耀眼,看上去美丽而壮观,实际上却暗藏杀机,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东方辰望着血红的落日,脸上拂来沙漠干热的风,静静地说:“翻越这个沙漠,要几天?”
李虎道:“据有经验的人说,需要七天左右。”
“准备一下,明天过沙漠。”
“是,皇上。”
无双拍了拍轿子的边缘,软轿被放了下来。
她知道东方辰性子固执和她有得一拼,且他是帝王,高高在上习惯了,他下的命令从无人敢违抗。
她这几日虽不和他说话,但东方辰也沉得住气,只命人照顾好她衣食住行,并不和她多言。
仿佛那日马上的温柔如梦一般,梦醒后,他还是冷漠的帝王。
但如今看他一意孤行要走沙漠,再怎么说是为自己医病,她在沙漠里呆过,好歹知道一些常识,只得先开口和他说话。
“沙漠日夜温差极大,且天气多变,若没有识途老马或熟悉这里的人带路,走错了方向,不要说七日,就是七十日也走不出去。”无双缓缓地说。
东方辰一震,将视线投着她。
夕阳的余辉下,无双一身白衣,静静地坐在轮椅里,明明是瘦弱的,不能行走的,偏偏美到了极致,令人有种心痛的感觉。
她终于开口了!
东方辰脸上表情不动,道:“依你看要如何?”
“准备好干粮,清水,骆驼,还有熟识此道路的人,马匹还是让它们轻装上阵吧。”无双望着天空静静地说。
东方辰微一示意,立刻有下人照着无双的说法去做。
一个熟悉沙漠的地带的粗壮汉子在前面带路,这一行人跟在后走进了茫茫沙漠。
刚开始时,天气凉爽,倒不觉得难受。但随着太阳的渐渐升高,阳光也越来越毒辣。
高温将人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身上的水分在烈日上慢慢地蒸发着,嘴唇也被沙漠里的热风吹得干裂开来,众人步子渐渐地慢了下来。
无双坐在轿中,更是密不透风,但她意志坚强,纵然湿流颊背,也不肯多出一声,不愿给人再添麻烦。
蓦地,突然觉得轿顶一暗,顿时阴凉了许多。
无双不由得掀开轿帘,这才发现一个锦缎罗伞正是东方辰所用之物,此刻正罩在自己轿顶,遮住了骄阳。
抬头看那人坐在马上,戎装威武,不苟言笑,连眼角都没瞟向她,无双便放下帘子,由着他去。
“姑娘,请喝水!”一个侍卫命拿了水壶恭敬地递了上来。
无双轻喝了一口,只觉得甜滋滋的,不由的问道:“这水里放了什么?”
侍卫仍然头也不抬地答道:“皇上怕姑娘喝不惯这里的水,特命人寻了蜂蜜加进去,可是不合口味。”
无双摇了摇头道:“你下去吧。”
一行人行了一天,待日头渐渐西坠之时,酷热之气才渐渐地消散。
众人寻了一片背风的地方,停下来略做休息。
无双坐久了,难免腰酸,刚停下轿子,只见轿帘一掀,一双有力的大手伸来,将她横空抱起。
东方辰身上带着骄阳烤过的温度,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不禁让无双红了脸,但那三千铁甲军仿佛石人一般寂静无声,好歹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放我下来!”无双手扣天蚕丝,皱眉道。
东方辰命人铺了厚厚的软垫,寻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这才将她放下来。
“我来救你,你又何必急着要我的命?”东方辰淡淡地说。
无双微微顿,抬头望着天空伸手可掬的清亮星子,慢慢地说:“我原也没有想要你救。”
东方辰拿出准备的点心,递给她:“那是我自做多情,你领不领这个情随你。”
无双心中闷得难受,食不下咽,轻轻地摇摇了头。
东方辰微微生气,将手中的糕点一捏,顿时捏得粉碎。
他沉声道:“你这样作践自己难道他就会再喜欢上你了?”
无双蓦地脸色一沉,冰冷地说:“东方辰,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东方辰轻哼一声道:“你原来不是对我又打又骂挺狠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你这样忍着倒忍出内伤来,不如发泄出来好得快一点。”
无双一怔,无声地苦笑,原来真正爱一个人,痛到极点时,你是不会哭,不会闹的。
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舔着伤口!
东方辰看她露出酸苦无限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愤愤地起身。
刚走出一步,终于硬生生地折过身子,自己重新坐了下来。
“倘若别的女子被人抛弃大抵要寻死觅活,你却与她们不同,就这一点,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东方辰见无双良久无语,只得无话找话说道。
无双轻叹,他哪里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行尸走肉活着又有何用?
“活着,比死难!”无双淡淡地说。
东方辰若有所思地品着这句话,轻轻地重复着:“是啊,活着是比死难,至少死了,你就不会执着地追求某一种你得不到的东西。”
无双从没见他如此感伤过,一时侧目望他,这才发现东方辰一向冷漠毫无情绪的眸中竟有着淡淡哀伤,望一眼,竟让她的心莫名地一动。
她忙转过头靠站骆驼闭上眼,也许是太过劳累了,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待第二日骆驼的长嘶声把她唤醒时,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身上,披着一件玄黑貂皮的厚厚锦袍,上绘暗纹龙纹,分明是东方辰之物。
又行了半日,忽听到一阵尖利的口哨声和马蹄声,紧接着滚滚的黄沙迎面扑来,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正如潮水一般向众人袭来。
东方辰按剑,厉声着:“上马,有敌人!”
话音没落,已经抱起无双,一脚踩上马蹬飞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