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仕途纠缠(2 / 2)
“你没有厌世,为何表现的这么颓然?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想的居然是以后老了要贵庚田园,过富贵闲人的生活,你这样不是厌世又是什么?”
星遥见马勇拿激将法激他,淡淡的笑了笑,说:
“就算束某厌世,那又怎样,我走我的独木桥,他人走他人的阳关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相干,你管不了我,我管不了你,这不很好吗。”
“呵呵,束公子果真是个懒散之人,宁愿挥霍消遣,也不愿把自己的财智、学问贡献给朝廷。”
“已经有比我聪明的多的人为官做宰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束某一向随遇而安,就算混迹官场,也是尸位素餐,起不了任何作用。”
马勇见星遥这么说,哈哈笑了起来:
“束公子何必妄自菲薄,看轻自己,以束公子人品才学肯定能在官场如鱼得水,何况背后还有我给你撑腰,保证不出三年你已经是朝中重臣,替皇帝指点江山的感觉比打赢了一场胜仗还要快意,束公子乃七尺男儿,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挥斥方遒,彰显男儿本色。”
星遥觉得这位迂腐的马大人说的话真是可笑至极,但他却不能笑他,只能在心里嘲讽他沽名钓誉。
“马某劝束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束公子如此年轻,学问又这么好,如果走仕途这条路,将来一定大有作为。马某有一名小女,今年芳龄十八,品貌端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束公子肯为官,马某就将小女许配给公子。”
马勇为了让星遥答应他入仕,连自己的爱女都肯下嫁给星遥。虽说星遥出生钟鸣鼎食之家,到说到底只不过是商人的儿子,世人只承认渔樵耕读四类人,商贾是最没有社会地位的,无论你富可敌国,再怎么有钱,都不入别人的眼,只有为官做宰才是正道,才会令人仰慕。
如果换作别人,恐怕巴不得这样,但马勇碰到了个顶头货,说什么都不肯做官,凭这个年轻人的才学马勇觉得完全可以在官场上大展拳脚,但奇怪的是他对仕途居然一点都没有兴趣。
星遥见马勇以自己的女儿做诱饵,引他入仕,觉得很别扭,甚至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他“豁”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却有力的对马勇说:
“我早已成亲,妻子美丽贤淑,待我又极好,我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你的女儿固然好,但不是我束星遥想要的人,我束星遥已经有了所爱之人,那就是我的妻子。”
马勇做梦都不会想到,面前这个青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先是惊愕的看着他,等他缓过神来之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呵呵着说:
“小女可以做你的平妻,这样既不会妨碍你妻子的地位,也不至于委屈了小女。”
星遥一脸严肃的对马勇说:
“平妻也不行,我一生一世只想要一位妻子。”
“这是为何?”马勇疑惑不解的看着星遥,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太古怪了,人家巴不得妻妾成全,何况许配给你的平妻还是他马勇的亲生女儿。
星遥觉得跟马勇这样的人做再多的解释他也不会懂,这种人像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妻妾成群是男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星遥的想法跟这些人完全不同。
“总之一句话,我既不会为官做宰,更不会取你的女儿做平妻,无论你怎么诱惑我,我都不改初衷。如果马大人真的为在下好,就早点放我回去跟家中妻子团聚,我已经出来很多时了,妻子肯定很想见到我。”星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惆怅的很,他想婧姝会不会原谅自己,毕竟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难道婧姝不会以为他抛弃了她吗?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觉。
马勇见这个年轻人紧锁每逢,似乎正沉浸在某种痛苦之中,带着关切的语气问他:
“你怎么了?”
星遥红着眼圈,喑哑着声音说:
“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起家里的妻子觉得难受而已。马大人,你既然这么爱惜星遥,为什么又要逼星遥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呢?”
马勇见星遥总不能领他的情,也激动起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我这么做难道不是看得起你,爱惜你吗?”
星遥苦涩的笑了起来,他连连摇首:
“罢了罢了,我对仕途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妨老实对你说,我对读书也没有什么兴趣,先生让我写文章,我总是写一半就不写了,你看我哪里想为官做宰的人。”
“马某识人无数,你天资聪颖,才思敏捷,胸有韬略却不肯轻易示人,你分明就是一颗宝石,只有识你之人才会看透顽石包裹下的真身,舍得用昂贵的价格把你买回去。束公子,如果你不肯入仕的话就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才,马某也觉得不安。不如这样,你先试一试,如果觉得不好,还可以摘下乌纱做你的富贵闲人。”
“哈哈,马大人,你就别再逼星遥了,一旦做了官哪有这么容易脱身,马大人久居官场,对一句话肯定深有体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我抱定主意绝不入仕,又为什么要自作自受,试着去做官?不是像马大人说的这么简单的,一旦入了仕,就很难全身而退,官场犹如老树根,盘根错节,既复杂又难解,如果我做了官,就会有很多人来攀附我,我理睬他们说不定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们给我的贽敬我收好呢,还是不收好,如果收的话,就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将来万一有人弹劾我,可以告我一个收受贿赂之罪,如果不收,那么就没有人来攀附你,没人的攀附更不好,人家会说你假清高,假斯文,甚至假仁假义。有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人之察则无友,为官最难的就是如何应对攀附你的人,我既不想做贪官,也不想做庸官,至于好官,我自觉没有这个能力胜任。所以我劝马大人还是打消让我为官做宰的主意,放我回中原,那样的话,我将对马大人感激不尽。”
星遥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但马勇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他实在不想做官。要事换作别人恐怕就放弃了,既然别人这么不想做官,你再劝再说都没有意义,但马勇不是别人,他在朝中有一个绰号叫老牛,这么叫他到不是因为他像牛一样任劳任怨,而是他像牛筋一样韧。凡是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再困难他都不怕。反而把这当成乐趣,他的朋党都知道,老马是纵横家,如果放在春秋战国时代,他就是张仪,苏秦之流。
马大人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死活都不肯入仕为官,直到说的自己口干舌燥他仍不改初衷,恼怒之下让石总兵把他关押了起来,死活都不让他回中原。星遥尽管气愤,但他孤掌难鸣,只能做阶下囚。
石总兵对马勇的做法似乎有点难以理解,他问马勇,这个年轻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马勇对石总兵说,他的确看好这个年轻人,断人无数的马勇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觉得束星遥是一个可塑之才,只要假以时日,肯定能做出一番成就。
“呵呵,马大人的眼光一向精准,你看好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这小子似乎有点不识抬举,马大人游说了他半天,他依然顾我,只想回中原,依我之见马大人是不是应该顺流而下。”
马勇见石总兵这么说,不解的看着他,道:
“石大人什么意思?”
石总兵在颔下蓄了几缕短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伸手捋着颔下的缁髯眯着眼笑道:
“束星遥不肯答应你为官做宰,那是因为他想念中原的妻子,如果马大人实在想留住这个人才,那么不妨把他的妻子带过来,这样也许他就会答应马大人了。”
马勇沉思了会儿,气道:
“大丈夫怎么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忘了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报复呢,他明明是一个雄韬伟略之类,却拘泥在小儿女的私情当中,真是成何体统。”
“哈哈——”石总兵哈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马大人的肩,道:
“试试我的办法,说不定那小子就答应下来,肯入仕为官了。”
马勇气呼呼的往那里一坐,执拗的说:
“我不管,他如果不答应我入仕为官,我就不放他回去。”
石总兵见马勇的韧劲上来了,无奈的啧起了嘴。“你看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懂变通。把他妻子接过来,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他答应你肯做官,日后就能为你所用,他一旦踏足官场,到时候可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生杀大权是握在你马大人手里的。如今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接他妻子过来,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他欣慰之下说不定就肯当官了呢。”马勇仔细想了想石总兵的那番话,觉得他分析的不无道理,那小子急着回中原,无非是想见他的妻子,如果把他的妻子接过来,让他见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么想着,马勇决定再去找那小子谈谈,以把他日思夜想的妻子接过来为条件,让他答应自己入仕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