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兄弟情(2 / 2)
从他的言辞里,她也终于知道原来聂云枫曾是警察,这属于警局的机密,就连她也是不知内情的。在这无人的地方,男人没有再压抑,而是放开了声音痛哭,一边哭着,一边将一包烟全部点燃了插在地上。
她不太懂男人之间的情义,难道兄弟情也能一面恨着的同时又一面痛苦万分吗?很显然,他最在意的就是聂云枫为了警察的职责,不惜一切达到目的,背弃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如果她不曾是警察,可能也会觉得这样的聂云枫太过铁面无情,可她是警察,也向党和国家发过誓言,所以能够切身体会到当时聂云枫做那个决定时的痛苦。从他以后补偿的行径来看,他将他们都当成兄弟,只是生来道不同而已,
兵和贼,如何能够共存,然后成为真正的兄弟呢?
寒风簌簌,肖敏等在旁边很久,渐渐阿列的哭声慢慢止息了,他看起来很狼狈,紧紧抱着那个墓碑,眼泪流在碑上,留下泪渍,到了后来他居然用力去抠那张照片。指甲剥落了也不停,直到将照片抠下后,揣进了怀里。
这样的赵衡列,看得肖敏心酸不已。她知道他在后悔,所以才会恐惧到不敢来看聂云枫的坟墓,而真正看到后,即使嘴上说着那些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却仍是不舍这份兄弟情。只是,照片拿下了又能怎样,今后就活在那个忏悔无门的世界吗?
阿列将照片放好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这边,干涩地说:“好了,我们走吧。”想要伸手过来再拉她的手,却不知什么原因停在了半处,最终缩了回去。肖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走到墓碑前,深深向着鞠了一躬。
聂云枫,对不起。
这声抱歉为自己,也是为阿列。如果可以,她想为自己的罪行去自首,可一旦自首就会牵扯出阿列,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因为她不想再将这个悲苦的男人送进监狱了。
转身率先走在前面,身后脚步声随后跟来,不紧不慢。荒廖的墓地里,只闻两人走路的声音,哪怕谁呼吸重一些都能听到。就这么保持沉默着往大门而走,却在门口时,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墓地的门前,盈盈而立了一个女子,她的视线落在肖敏身后,肖敏心中一惊,第一直觉就是不好,这个女人认识阿列。下意识就想用身体去挡住他,可是女人遥看的目光却像能够穿透而过一般,直愣愣地盯着,面色萧冷。
阿列从来不是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在看清门前站着的是洛夏时,心就了然。他从肖敏身后走了出来,只迟疑了下就往前走过几步,离了洛夏三米远,站定。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会等在这里,但从她那冰冷的视线却知她认得他,而且应该是心有所悟。也罢,一切皆是命,既然他让云枫躺在那里,那么为此而偿命也是应当。
只见洛夏伸出手,缓缓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个细小的金属装置。阿列看过一眼后,只定了下目光,随即转移到她脸上,那是窃听器。只需脑中一想,就明白她在聂云枫的墓碑那里应该装了窃听装置,所以在他出现后,她立即就赶了过来。
可是,不是应该警车鸣笛吗?是警察还没到,还是她没来得及报警?
“赵衡列,他死了,你开心吗?”洛夏幽幽而问。
阿列心中一窒,苦涩在嘴里泛开,但回答的却是:“我很开心。”脸上泪痕未干,实在与开心两字难成正比,但他依旧这么回复着。
洛夏讽刺而笑:“既然你开心,那么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哭到撕心裂肺,气都喘不过来?啊?”她往前急走两步,杵到阿列面前,仰着头死死盯着他。
“为了报仇?真是可笑,赵衡列,他是兵,你们是贼,抓你和陆城天经地义,是他的职责。他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们,事实上为了你们这份兄弟情,他做了很多事。他在每年陆城死的那天,会去野外烧纸钱给他,他会暗中接济陆城的女人和孩子,他还求着你身后的女人在狱中关照你,他做了这么多,你给他的是什么?三刀致命吗?”
说着说着,干涸的眼睛开始刺疼,却没有眼泪。泪在那几天里已经哭干,她昂首瞪着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他是聂云枫,是你们同生共死的聂云枫啊,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的心里就只有陆城一个吗?陆城死了,所以你要所有人为他陪葬?那你为什么不杀我?那个晚上,你来找我,为什么不先把我也杀了?啊?”用力嘶吼出声,带着狂乱。
————
伤极必反,插兄弟一刀,其实也是插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