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魏无羡被带到了一家咖啡馆。
馆内明显被清了场，没几个人。
如果忽略抵在后背的枪口，这西装男对他还算客气，进去的时候主动帮他推了门，一进店，背后的枪就收了起来，弯腰低头摆手说“请”，一副训练有素的走狗样。
魏无羡把卫衣下摆往下拉了拉护住肚子，随即在店员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间。
既然有包间了还清什么场啊，故作神秘，魏无羡在心里默默吐槽。
包间不大，装修欧风，正中放了一块违和的黑色荧幕，拿来看电影倒是不错。
魏无羡从始至终倒是没多害怕，只是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才选择谨慎为上。
没见到约他的人正脸时，他还有心思分心想着看部什么电影，完全没有身处险境的自觉。
等约他的那个人放下手中杯子转身与他对上正脸时，魏无羡才终于拿出了几分应对危险的严肃。
金光瑶，金氏的二把手，面相俊秀，笑起来十分温和，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此人很好亲近。
魏无羡跟他交集不少，往好听点说，两人曾经还是“战友”的关系。
彼时，温氏大厦未倾，金光瑶与魏无羡有着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的，甚至共同的身份：卧底。
区别仅仅在于，金光瑶在明，潜伏在温氏最高决策机关。魏无羡在暗，与那些温氏底层员工打交道，这些人看似微不足道，却是温氏得以维持的基础，可惜温若寒实在不懂得如何维护父辈创下的基业，将那些“开国元老”统统夺权降级，贬到最底层，侮辱之，欺压之。当这些基数庞大的群体怨气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只差一根导火线，魏无羡要做的，就是引燃这根导火线，而引爆的威力足够让这个集团从里到外震三震。
后来温氏的问题解决了，魏无羡躺进了医院，金光瑶则靠着这项功绩得到了金氏真正的实权，只是到底被金子轩压了一头，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只是个二把手。
两人从那以后就没有交集了，魏无羡上一次听到金光瑶的名字，还是从金凌口中听到的，说是小叔叔送了他一条名犬，送什么不好，偏偏要送狗。
金光瑶见人来了，颇为绅士的起身，把魏无羡那一边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下。
魏无羡无语，这种礼貌对待女孩子叫有教养有风度，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绅士举动，就不免让人觉得变扭。
魏无羡自己抓着椅子，刻意偏离了人为他摆好的角度，才抱着肚子坐下了。
刚一落座，服务员就端来一杯温牛奶，还冒着热气，却不会烫手。
魏无羡看看金光瑶手边喝到一半的黑咖啡再看看自己这边的牛奶道：“谢谢你的细心了，可惜我不爱喝牛奶。”
金光瑶笑道：“照顾老弱病残孕是公民的义务，无羡中了两个，我当然要多加留心了。”
这一套场面话才说了个开头，魏无羡就受不了了，开门见山道：“行了金副总，直说吧，你叫人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金光瑶不紧不慢的抿了口咖啡，优雅的放下，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比外头的阳光还要暖几分：“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急躁，就不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享受一下这闲暇惬意的午后？”
这杯牛奶不知道放了多少糖，光是闻着就觉得甜得发腻，魏无羡把杯子推得远了些，压下胸中翻滚的恶意，善意提醒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工作日吧？金子轩脑子又抽了还是怎么的？下属怠工来这儿喝下午茶他都不管一管？”
站在魏无羡身后的黑衣人明显察觉到自己老板黑了脸。
金光瑶没再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让人开了投影，墙上的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一些图片。
魏无羡只匆匆看了两眼，心骤然提了起来。
那上面的图片都是一些表格，第一栏标注的名字赫然是温情二字。
“我这几天翻温家的资料，有一些新发现，就想拿来给无羡你分享一下。”
金光瑶按下无线鼠标，图片自动循环播放。
“温氏倒台的最大原因是你挖出了温晁手下的数十个制毒工厂。这种事一旦爆出来，就是上头的人也不好干涉，温氏的根就是从这里开始烂。被查除后，染指的人员全都进了牢狱，你知道的，制毒可比吸毒严重多了，我特地去派人去了解了一下，那群人里最轻的被判了十年有期，最重的——直接死刑了。”
魏无羡捏紧衣角：“你想说什么？”
金光瑶舒坦往椅背上一靠，鼠标停在温情的个人履历上，是完完整整的，从何时出生到上了什么大学，做了什么研究，从事了什么工作，得到了什么成果再到温氏倒台后怎么进的医院，这些全都巨细靡遗的呈现在表格上。
“温情小姐可是温家少出的医科天才啊，这样的天才在手上，我要是温若寒我也会好好利用。可惜温若寒虽识才，却用错了道。你知不知道，温晁手上出的毒品，有多少是经了温情小姐的巧手？”
“......”魏无羡是知道的,当初为了把不让温情温宁受到牵连，他特地托人改了她的档案。
这里面并不是改了什么所谓的罪证，只是抹去了温情在温氏的痕迹，而金光瑶口中的“经手”，指的是温情大学里的那些研究成果全被温氏买断用在不正当制药上，包括温情刚出大学的那一两年，确实是为温氏制药服务过的，彼时温晁藏得极好，温情不明就里，只以为自己的成果用在了治病救人上，却根本不知道，温晁拿着这些成果，却是去研发毒品，牟取暴利。
等温情发现后自然大闹一场，随后便脱离了温氏的核心，自立门户。
无心之过，若是无人提起也许还能掩一辈子，但若碰上有心人追究，实在是很难洗清。
要命的是，魏无羡当时还病着，蓝湛看出他保温氏兄妹的心思，便自发帮温情压下了这些事，若是真要翻这些旧事，蓝忘机势必也会被牵连进去的。
金光瑶推了杯清水到他手边关心道：“你脸色不太好啊，先喝口水？”
魏无羡抓着杯身，手上的力气使得杯里的水也抖动起来。
“我呢，就是好心给你提个醒，温情尚且如此，他那个弟弟温宁，一身蛮力不知道被指使着干过多少放火杀人的事情，我手上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告到他们把牢底坐穿。”
“无羡，你该知道，温家人手上都不干净，从豺狼窝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魏无羡忍无可忍道:“你闭嘴！”
他知道金光瑶不是在吓他，一个卧底在高层依旧能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手上掌握些别人无法触及的秘密十分正常且合理。
他说出这些话，看似善意的提醒，实则，是摆出了威胁的筹码。
而这些筹码，现下，魏无羡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对抗。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左手移到桌子下安抚肚子里躁动不安的孩子，强自冷静道:“我保得了他们一时，自然也保得了他们一世。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像是在表达抗议一样，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狠狠的踢了他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有力，自然也更疼，魏无羡忍得手心出了汗。
金光瑶又挂上温和谦逊的笑意，语调平和温柔:“我还记得你失踪的那一段时间，江澄曾经闹到温氏大门口，后来被温晁狠揍了一顿，断了两根肋骨，右手险些被踩废，还是我派人暗地里送他进的医院。”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下来，又迫使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