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歌川谣没有想到霍克斯会要求单独对话。
不过,她大概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霍克斯强行压抑着怒火,说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桌上放着一部录音兼传音机,它正在把两人说话的内容传到隔壁的房间。
她看了它一眼,不开口说话,意思很明显。
所谓“蚤多不怕蚂蚁咬”,霍克斯也不怕再背一个破坏公物罪,他气得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尽数倒在桌上的录音兼传音机上,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杂音与电子破裂音,在监视室的欧尔麦特与横沟警部,就发现自己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这臭小子……!”横沟警部气得想冲进去。
然而,他被欧尔麦特拉住了,后者静静的示意他留意两人的口型,低声说道,“等一下,也许会有新发现。”
他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危险。
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当时听到的她的话,还有那种不论被抓到哪里、都如同置身于自家庭园一样的闲适感,与那个令人在意的调皮又狡猾的小笑容。
——彷佛一切都只是一个游戏。
无论是手下被捕,还是一个人被杀了都无所谓。
这种视生命为玩具的态度,他只在一些最聪明又穷凶极恶的敌人的眼睛中见过。
如他所想,审讯室内的歌川谣确实心情很好。
因为她成功见到了,霍克斯被自己人抓住的表情——惊愕、不可置信、失望、生气、强自镇定,还有一点非常隐晦的、因为道德心而涌出来的……羞愧与屈辱。
真好看。
她快乐地欣赏着他狼狈的表情。
这个过分明显的样子惹怒了霍克斯,他的声音与紧握成拳的手都在颤抖,看上去很想对着她的脸来一拳,但暂时忍下来了,“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种具有针对性的计划,明显是冲他而来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看不清她的不怀好意,那就太对不起过去的栽培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他的目的与身分的。
“让我想想……”她站起来说。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背对着监视室的单向玻璃,挡去她自己与霍克斯的口型,让里面的欧尔麦特与横沟警部只看到她一个人的背影,与霍克斯的发尖。
“大概就是……”看在他干脆俐落地弄坏了录音器的份上,她没有再绕圈子,“从发现你的履历出现’雄英高中’的时候吧。”
——基本上,就是“从一开始”的意思。
霍克斯顽强地说道,“我能写出来,就不怕任何人去查。”
“确实,我们的手还没有长到能查清楚培育顶级英雄的教育机构的机密。”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你把我们短时间内得不到的情报,光明正大地公开出来,反而会让人觉得你的的确确因为被开除、而对英雄一方心生怨恨,转而加入地下世界——造成这种混淆视听的效果。”
“……”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这也是上头给他安排身分时的想法。
因为在雄英读过书的纪录实在太高调了,很难有效的遮掩什么,所以干脆在事实的基础上添砖加瓦,这样反而比较有说服力。
“我得说,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主意。”她不得不承认道,“所以,一开始我只是怀疑而已,什么都确定不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霍克斯不爽的提醒。
区区怀疑,称不上是“发现”。
“好吧,真没耐性……”她没辙似的说,“真正让我确认的是,你听到欧尔麦特的消息时的样子——你一定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对吧。”
霍克斯嘲讽道,“你的眼睛是显微镜吗?”
“不是,是你太明显了。”她嘲讽回去,这种被嘲必反击的行径看上去很幼稚,但她的话语内容却与之完全相反,“如果你真的对英雄一方心生怨恨,听到针对欧尔麦特的行动时,想必会毫不在乎,甚至是感到快意……”
霍克斯光是听都皱起了眉头。
“然而,你的眼神却充满了担心。”她说。那个样子就像途人看到天上的吊车机塌下来一样,绝对不是高兴或者是幸灾乐祸,“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了,你不是其他地下组织派来的眼线,而是来自一些光明正大的架构。”
“……”他沉默了一下,发出了质疑,“那只是你的观察而已,什么都证明不了。”
“对,光是那样就下定论的话,只能说明我拥有探索骗子的异能力,或者是一个神经质的疯子。”她同意了他的说法,这副冷静又安定的样子,反倒让他有点坐立不安,“我想你也猜到了——那一晚,我让人调查了你的手机。”
“上面应该什么都没有。”霍克斯说。
“个人资料上是呢,你把自己的身分保存得很严密,这点你做得很好,就算是我都不能做得更好了。”她点头认同道,“可是,我要得知一些事情,不一定要完全清楚你的身分。”
“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用自己的浏览器看过什么、关注着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满不在乎地留下的纪录,全都一清二楚地告诉了我喔。”她细细地排列出他的破绽,如同数着天上的星星一样,“剩下的,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霍克斯打从心底认同着英雄的理念。
这就是六藏送来手机纪录后,她得出来的结论。
过去读过雄英、个人资料被严密保护、站在欧尔麦特的一侧、认同着英雄的理念——这个到底会是什么人,甚至不需要脑子,光是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这次,是他的失败了。
霍克斯明白了他留下了多少破绽,而下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在他咬牙切齿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不过归根究底,能发现你的身分,其实不是因为这种理性的分析,而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
“这是什么意思。”霍克斯警惕地看着她。
因为她收起了饶有趣味的笑容,弯身靠近坐着的他,靠近得他能感觉到她的吐息,所有光线都彷佛被这个小小的身影遮去,而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冰冷,“你知道吗,打从一开始你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你。”
——非常、非常的讨厌。
他的眼神太像“那个人”了,满身的阳光与正气、一心盼望保护心中理想的眼神,却选择了成为一个卧底,用欺骗她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那个人差点就成功了。
而她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用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收割对方的性命,并且让自己更加小心谨慎。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我会比现在高兴一点吗?”她像在自言自语的说,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但被她近距离看着的霍克斯,却真切的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与令人背脊发凉的刺骨寒意。
——她是认真的。
一瞬间,防卫的本能使他把她狠狠地甩出去。
这个带来巨大压迫感的小女孩却意外的轻,一下子就被他轻松甩到房内另一边,她的背部重重的撞上了墙壁,强烈的冲击感震荡了思考。
“……呃,下手真重。”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勉强挤出一句。
“你在做什么?!”欧尔麦特撞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