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他没那么好（1 / 2）

“如意,如意。”

迷蒙之间?，好像有人在?唤她。

如意艰难的支起眼皮，想看清楚一些。但入目的光太亮,刺得她又一次阂上了眼。

她脑子昏昏沉沉,思?绪都是迟滞的。

这是哪里?？

......什么东西这么亮？

她翕动着眼皮,正想再看清一些,就听?见两道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她的床头?。

是谁？

如意睁不?开眼,却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一道语带威严，听?起来焦心不?已：“怎么都两天了还是烧成这样，医师到底怎么说的？”

另一道是个温柔的女?声：“别着急,医师说了只?能等?孩子自己醒过来。她才这么小?，那水那么深，医师说,能捡回一条命都是大福了。”

“唉。”

如意迷蒙中蹙紧了眉,意识极不?安稳。

他们?在?说谁......

她紧咬着牙，用尽全力撑开眼皮。适应了好半晌光线，视线才终于落到床榻边的人身上。

男人锦服整齐，两手叠在?腰前。女?人素裙淡钗环,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显得十分庄重。

不?是晋王和晋王妃还能有谁？

如意看清了，当下?僵硬的别过脸,眼中情绪翻滚，说不?出的气闷。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一双父母。自己父亲的皇位稳固的荣光,要自己心爱人的鲜血去换。

她心都在?抖。

这样的父爱，太过压抑沉重，还带着从尸山血海里?头?飘过来的阵阵血腥味。她受不?起,她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权利痴迷到这种地步。

所以她冷眼看着众人对她醒过来的焦急。

她看着杨广声音轻的几乎怕惊动了她：“如意，可有哪里?不?适？可还觉得头?疼脑热？”

她看着萧氏俯下?身，探了探她的脑门，而后松了口气：“终于不?发烧了，可急死我和你父亲了。”

她都冷眼看着，一声不?发。

冷到杨广和萧氏觉得不?对劲，伸出手指在?她没有焦点的眼前晃了晃：“如意，你可还认得我和你母亲？”

“......”如意紧抿着嘴唇。

萧氏急的拽上了杨广的手：“这孩子，会不?会是失忆了？”

杨广也急，他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附过身，声音轻轻的：“如意可还记得成都？”

如意脑中忽然“轰”的一声，身子像筛子一样的抖。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沉闷而迟缓的重复：“成都......”

交错的记忆穿膛而过。

两个并不?鲜活的字，霍然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将她从平静明亮的午后一下?子抛回了血气弥漫的疆场——

宇文......成都......

如意心都是颤的——她怎么会忘？

怎么可能忘？！

她全都记得——

她记得自己赶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路，手心的肉被?马缰磨烂，再生茧，满心想的都是，快一分，再快一分。

她记得自己终于到了冀州城前，迎接她的是遍地的尸骸，剑戟横陈，淌得像河一样的血。

她行在?中间?，忍着泪水，跌跌撞撞的找他。

最后终于让她找到了。

可是眼前的人血肉模糊，胸膛尽是血窟窿，猩红的血倾泻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像是毫不?留情的嘲笑她——“来晚了吧，来不?及了。”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记得自己抱住他，不?停的跟他说话，不?停的求他，劝他，让他醒一醒，再看她一眼。

她记得李元霸拎着两只?铁锤跑过来，看了一眼成都胸膛上的伤，就再也没说话。

她记得自己哭的颤抖，全身都像被?割碎了，语无伦次的冲着李元霸喊：“你摇头?干嘛啊？！你来的路上不?是一直跟我说，你师傅神通广大，肉白?骨塑元神，不?是你说的吗？！”

“而且现在?成都都没死呢，你过来，你摸，他血都是温热的呢？！你干嘛摇头?啊——”

她嘶吼着，声音支离破碎的。

......

她挣扎着，被?绝望裹挟着，双手不?安的在?来回摸索，嘴里?喃喃着自己都听?不?清的话：“成都呢，成都呢，我要去找他......”

她手忙脚乱，低头?想去穿鞋。却霍然停下?，杏眼不?可思?议的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