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阶下囚(2 / 2)
“是她!”花一无和潘姝齐刷刷将手指对准了歇在榻上的而朱云。而朱云瞪圆了一双碧蓝色的美眸,气得直哼哼,“老娘一时不查,竟着了她的道儿!有本事单打独斗,叫那么多人围着逞什么能??”
说实在的,慕容还那两下子,而朱云确实没将她放在眼里,可惜这回吃了亏,右肩伤得挺重,不过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小陶大夫处理过了。她一路飞檐走壁,伤口处滴滴答答淌个不停,好在没落在地上,就是跳进花园里的时候出了点岔子,黑灯瞎火的,谁还没个大意的时候呢。
武思芳见她精神头还在,肝火依旧旺盛,稍稍放心些了,也开始埋怨起来,“你是不是偷她弓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风什么大侠你能不能走点心?就算是要偷,好歹再叫上几个跟你差不多身手的吧,宫里那么多人,双拳难敌四手你不知道吗?”
花一无掩口而笑,“娘子说的对啊。”潘姝也跟着乐呵。她如今看起来好了很多,一颦一笑让满屋子人暗淡失色。她原本就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即便是脸上刺了字,也遮掩不住自身的光华。
而朱云偏过头不理她们,她和花一无的比试看来真的要延期了,这让她十分沮丧。几个人言归正传,问起了武思芳这边的进展。武思芳大致讲了一遍,说完又对着花一无咬牙道:“果然是同门,擅长骗钱。”
花一无讪讪的,“那可不一样。你只见过我骗钱,我做过的好事也不少呢。”
武思芳不以为然,想起慕容还便哭丧着一张脸。倒是而朱云惊讶之余,感叹一番,“武思芳你不会真的要倾家荡产换潘毓吧,这样真的很不划算呐。……不说别的,两百多万两在金流都可以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了!到时候美人儿还不是大把大把的!”
潘姝微微有些不快,“圣上是没什么道理,可是而朱姐姐你怎么能撺掇她不要我哥哥呢?…..再说,我不相信没有这笔钱,圣上就会杀我哥。我不信她是这样的人,她只是缺钱才迫不得已。”
“我信。”花一无淡淡道。…..慕容还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傻妹妹,你都这样了,还替她说话?不如我们合伙上山落草去吧,替天行道!将慕容还这个混账王八从那龙榻上掀下来算了!我看她很是不顺眼,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叫别人给她卖命,完了还卸磨杀驴!”而朱云恨地咬牙切齿。
潘姝:“…….”
几人胡搅蛮缠说了一通,谁也没拿出来两全其美的意见来。平心而论,慕容还除了和武思芳几人有些私人恩怨,对天下还是有担当的。武思芳也不是慕容还,她对江山社稷什么的没有一点兴趣,也没有而朱云的那份雄心壮志。…….话说回来,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造.反,让武思芳觉得有点欠妥,潘毓虽在慕容还手上,但总不至于将她逼到这份儿上吧。……是以她和慕容还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妥协。显然她已经有了暂时要妥协的想法了,不就是钱么,只要见到潘毓,只要说服潘毓和她一条心,两人里应外合,有什么坎儿过不去呢?
花道长似乎猜到了武思芳的决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长吁短叹。…..也难怪她的两个师弟死心塌地爱着人家,天下儿郎谁会不喜欢抛家舍业只为去救他的女郎呢?估计就是要武思芳的命,她也舍得豁出去吧。
……眼下潘毓的真实情况她们谁也不知道。不过依着花一无对这位尊贵师妹的了解,那样一个只为自己和慕容家天下考虑的人,怎么会念旧情呢。哪怕是她的心上人,只要妨碍了她的利益,都能够决绝舍弃呢。……真是可惜了非冉,死的那么冤枉,慕容还为了晁微,竟生生将他逼上了绝路…..
所以,武思芳若是耍花招,慕容还最后会不会放过潘毓,花一无心里相当没底。更何况武思芳是个实实在在的情种,遇上了这样的对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
京都眼看是没法再待了,慕容还疑心重,卷土重来也未可知。三个受伤的人合计了一下,打算找个机会趁早离开此地。武思芳对此无异议,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天幕由深变浅,这意味着她很快就能见到潘毓了,因着这个由头,她睡意全无,心都开始激动的发抖。她太需要这场久别之后的重逢了,哪怕见面的地方并不怎么风花雪月。
武思芳又是一夜未睡,她照了照镜子,眼下微青,面容憔悴,她心头微恼,破天荒开始精妆细扮。自从走了一趟西域,整个人晒黑了,至今都没缓回来,身量儿也不如从前苗条丰润,哪儿哪儿都不能让她满意。她有一年没见到潘毓,忐忑不安,竟有些过度担心他认不出来自己,将那镂空雕花的小妆盒里细腻滑润的桃花粉在脸上薄薄敷了一层,又抹了点蜜糖般的口脂,贴了梅花钿,用螺子黛微微描了眉眼,就手梳了个简单的堆云髻,簪了潘毓之前送她的碧玉菱花双合长簪,铜镜里顿时映出个粉妆玉琢的美人来,云纹窄袖衫,浅绿色高腰罗裙,妩媚中带着点异域风情,霎是迷人。
这样一来,武思芳心情愉悦。她打算好好安慰一下她的檀郎,要让他知道有武思芳的地方,就一定有阳光,和离不算什么,只要他点头,她立马重新娶他,即使从此远走高飞,也能相守一生,逍遥快意!
……
武思芳从来没去过牢狱。在她的概念里,那必定是个阴暗潮湿,肮脏发霉的地方,待在里边儿一定会让人对生活失去希望。其实不然。即便是重犯,如果有了宗族或者世家的身份,总会有些相对好点的待遇,比如单独给个房间,置放点儿藤席座椅什么的,有的甚至还允许带着一个仆子贴身伺候,真真让人意想不到。
狱卒带她进来的这个巴掌大的小院子,就是关押潘毓的地方了,这里面有间窄窄的房子,边上还套着个小净房。四围皆是荆棘布满的高墙,从有限的视角仰头望去,方方正正的,天色不通透,高空中的云彩和草原上的绵羊一般,一只一只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阳光穿过间或的缝隙,化成了发光的直线,在阴暗中丝丝分明。
狱卒打个招呼,躬身离开了。武思芳的心砰砰直跳,明明是老夫老妻,却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快要见面时总是那样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紧张、激动、兴奋塞满了心头,就差眼泪流下来了,她立在墙角,缓缓呼出一口气,柔柔换了一声,“檀郎,……我来看你啦。”
吱呀一声之后,门开了,微暗的光线中,潘毓拖着长长的脚镣出现在了门边上。他穿着干干净净的囚衣,脚上蹬着一双八搭麻鞋,没有束发,青丝披散,倾泻在前胸后背,长眉入鬓,目若璨星,只消一眼,便让这世间所有的美景都失了色彩。
无论何时何地,潘毓永远都是那么的耀眼,他如琼枝玉树般临风而立,笑意盎然,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仿佛横跨了万水千山,终究幻化成深情厚意,呈现在了武思芳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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