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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反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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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旻与褚锋二?人以寻常商贾身份混入百日宴堂中,听及入席的地方官员纷纭讨论着朝中局势动荡,以及今日城中的一些传闻,不由一点讽笑扬上嘴角。

“当初刘枫旻回京都赴中秋宴的时候,我便有预感他能复势,你说怎么没几日光景,又沦落到了叛国的贼寇下场呢?”一矮小精瘦的官员远远朝着现与他说话之人一拱手,二?人相视一眼,不做寒暄,直言讨论着现北唐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另一人将矮小官员拢得近些,观望一周四下没什么紧要之人,才放胆道:“也不一定,刘大人秉性纯良忠义,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密谋杀害了。”

“何出此言?”矮小官员似乎找到了话机,目光陡然一亮,神色也精神几分。

“你可知今日除了顾裴这个大人物,郝英的百日宴还来了谁?杨万!他镇守西北地,好端端来广凌作甚?”那人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悄悄给矮小官员指了个方位,神情?仿若在看一出鹬蚌相争的好戏。

刘枫旻站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谈起自己的流言时,面色平静无波,直到听到“杨万”二?字时,眉头顿皱,目色沉沉地盯着方才那人指向?的方位。

等刘枫旻顺着那方位走了几步,出了正堂,褚锋缓缓开口道:“杨万,他原是恭王的副将。”

刘枫旻紧抿下唇,似是在理清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半晌不说话,直到远远看?见郝府门前,杨万领着十余下属走进大门,一进郝府,视线便飘忽不定,似乎在寻着什么人,而他跨上用金丝线缠着一金铸腰牌,黑底刻写着‘瑜令’二?字,不由喃喃道:“恭王不告而别,杨万却不请自来。”

刻有‘瑜令’的兵符,是恭王的兵符,能号令归顺恭王的全数将士。

恭王将此等要物交给杨万,而自己抽身离开,恐怕是要让杨万全权直管广凌,而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挑了个隐秘的角落,见杨万与身边下属吩咐了几句,下属便离开他的身边,散落在郝府各地,转挑茶色与墨色衣袍的男子,细究其面部特征,便自顾自分析道:“杨万的下属是在找我们二人,恭王与杨万碰过面,杨万的下属才能知道我们二人的衣着与易容。杨万前来,一为拉拢郝英,二?为牵制我。恭王眼下应是已离开广凌了,不然也不会把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杨万。我一直在想,恭王在我眼皮下,甘冒被我怀疑的风险也要离开,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迫使他必须离开广凌?”

褚锋静静听着刘枫旻只言片语的言辞,默然不语,心底更多了一分沉重,看?着刘枫旻微闪精光的眼神,忽而明白了什么,冷声道:“广凌本就是恭王的地界,顾宗慎在他的地界抢人,恭王自然不肯罢休。”

刘枫旻悄然点头,视线紧跟在杨万身上,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解释道:“杨万五年前被贬职到葚州,后来便销声匿迹,在葚州安分守己,日夜操兵,却也没做什么越界的事。我记忆中他一直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只可惜他一心向?着恭王,未曾归属于赵文硕。眼下杨万来广凌,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出葚州,可见恭王不惜暴露自己的势力,也要派杨万参加百日宴,便是要定了郝英。郝英与恭王之间应早有什么联系,之前查收地下钱庄书画的时候,我便觉得郝英行事,表面事事配合我们调查,实则拖延,暗中破坏。这很有可能是受了恭王的指使,毕竟顾宗慎恨不得我们早些发现意有恭王篡权夺位的字画,郝英既是顾宗慎的人,又在背后暗中帮助恭王,倒是真不怕有朝一日,惹火烧身。”

褚锋再?不说话,直到二人跟着杨万与郝府下人一路至别院,见下人将杨万随行的礼物送入内库,再?送杨万休息,只等一个时辰后的百日宴,忽而想起什么,面色带着疑虑,“再?过一个时辰,杨万与顾裴就会碰面,郝英该如何自处?”

刘枫旻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远观郝府灯火重重,一派荣华富致的景色,声色渐亮,“顾裴要与郝英做认舅礼一事,杨万应该还不知道。郝英现下估计已是焦头烂额,我们不若顺水推舟一番。”

褚锋冷观了一眼刘枫旻面上狡黠的神色,知他心有谋划,附耳在他唇边,片刻之后,面色隐隐带着无奈,“聪颖慧黠与阴险狡诈于你只有一念之差。”

刘枫旻但笑不语,等褚锋再?回到自己身边时,手边另取了两件衣裳与墨粉,周全道:“等进了百日宴,杨万必会派人在门前探查我二?人影踪,还是换一身衣裳与容色比较好。”

刘枫旻与褚锋换上衣服,默然回了百日宴的堂上,寻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坐下时,百日宴已然开始了一炷香时间,现正是顾裴上台与郝英长孙做认舅礼的时辰。

二?人坐在堂间最后座的位置上,神色淡淡,望着前排顾裴装模作样地拖着襁褓中酣睡的婴儿,一脸慈祥的模样,恍若看着一场闹剧。

“道士把婴儿的生辰八字给了顾裴?”刘枫旻见顾裴面上没有一丝猜忌,轻声问向褚锋。

褚锋闻言点头,平静道:“我在百日宴即将开始前将道士弄醒,扮作郝英的随侍,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了道士,美其名曰‘顾大人有令,所以郝英提前准备了’。今日是百日宴,郝英的随侍各个穿着便服,加之之前你与他见面时,我躲在一边,他没见过我的面容,便没有起疑,一番推算,见孩子的八字与顾裴相合,也就兴高采烈地交差了。”

刘枫旻见宴席过半,好戏登台,便换上一副轻松神色,远观郝英抱着自己的长孙上台,左右与顾裴、杨万二?人对视一眼,面上强堆着笑意,含笑捧着手里将要溢出的酒,在嘴边送了口,漫不经心道:“过满则溢,可惜郝大人似乎不懂这个道理。”

此话方出,台上的婴儿嚎啕声盖过堂上一切杂声,似乎大梦初醒,面上带着挣扎。

乳娘见状匆匆上来安慰了几下,却也没见半点起色,甚至嘴巴开始溢出口液,哭叫声恼得堂上众人紧蹙眉头。

“怎么回事?寻大夫去!”郝英紧张地拍打过几下,闻到襁褓中散出的一股异味时,面色骤变,连忙让乳娘带着长孙下去更衣。

顾裴站在台上,面上依旧含着笑,用只有郝英一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郝大人,本官倒是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认舅礼,弄得如此曲折,甚至还有杨万的参与。”

郝英为席间众人赔笑致歉的脸色一滞,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顾大人说笑了,下官哪儿敢。”

然他的眼神向?杨万探去时,恰逢杨万一手搓着剑鞘的顶端,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时,带着一点肃然的冷意。

不久,乳娘已为长孙换好衣服,却迟迟未肯上台,反到是郝英身边的管家,匆匆上台,面色黝黑地在郝英耳边附了几句话,便见郝英身子微向后侧了一步。

郝英收到的,是刘枫旻先前安排褚锋再?无人时,塞进婴儿襁褓的一封信件,信中以恭王的名义,威胁郝英若不与自己合作,这孩子性命不保。

刘枫旻远见郝英的面色相较之前更是难看一分,便重新放下筷著,朝着紧闭的大门望去,见整座郝府如今只有堂间人气鼎沸,所有人的视线都集聚在郝英身上,兀自出了堂间,“我们去郝英屋内等他吧。”

凭着褚锋的轻功,加之现下郝英正院内根本无人把守,二?人轻松便进了他的内屋,只等夜色更添一分漆意,而耳边声乐悠悠响起,再?落下时,郝府今日的宾客已然告辞归家。

郝英几乎硬撑着办完今日的百日宴,见杨万与顾裴似乎没有要与他周旋之意,应是暗中也在思忖对方的来意,不易轻举妄动,心头却未松下口气,与管家面色忧虑地回到屋内,忙问:“大夫诊断出是什么病症?”

管家宽慰道:“大人放心,长孙不过是有些泻肚,不碍事。”

郝英慢慢踱步,面色没有片刻松懈,摇头道:“不,这只是杨万对我的警告。他给我的那封信中说明了,恭王对我与顾裴认舅礼有诸多不满,恭王必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还未确定,才留我一条命。”

管家听了郝英的分析,骇然道:“大人,恭王此人手段狠辣,若您不答应他的拉拢,必遭杀身之祸啊。”

郝英嘴角微沉,低叹道:“我何尝不知?所以恭王来广凌之前,书信要我万事以他的命令为先,我都照做不误。你当真以为我加入恭王的党羽,顾大人就能给我一条活路?”

“大人……”管家欲加规劝,然话至口中,却再无可说之言。

郝英顺着桌沿缓缓坐下,屋内一时静谧,由于二?人来得过及,一盏油灯都未点,须臾一声长叹,摆手道:“你先下去吧,照顾好长孙。”

管家领命告退,临行前,为郝英点了一盏油灯,灯火微弱地跳曳着,却也只能照亮郝英的一方区域。

刘枫旻与褚锋从后室悄然走出,悠悠道:“或许,本官能替郝大人寻得一方出路呢?”

郝英闻声,头如波鼓般转过,见光亮未及处,二?人缓缓向?自己走近,颤声问:“谁?”

再?等他反应过来时,已准备扬声喊人,幸得褚锋机敏,在他只发出一个音节时,已将郝英的嘴捂上。

“郝大人,别来无恙。”刘枫旻终于走到光下,将易容的粉墨从脸上擦去,露出一双明华通透的双眼,与郝英对视三秒,见他面色由惧转惊再?转为平静时,示意褚锋放开郝英。

“你没死?不对,你是今日那个道士。”郝英声色微冷,下意识与褚锋保持一定距离,脚步向门外踱去,有逃跑唤人之意。

刘枫旻平静地望着郝英的动作,甚至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自若道:“郝大人大可立刻唤人来将我二?人拿下,不过有一事,大人可要想明白了。您拿下了我,是送到杨万还是顾裴那处去?此二人,您一人都开罪不得吧。”

郝英并非蠢钝,相反为官多年,多了分看?破局面的镇定,恍然道:“今日的事情?,刘大人掺合了几分?”

他几乎是在见到刘枫旻道士化身面容的那一刻,便已然想明白,刘枫旻如今掌握了自己账目的具体数额,并且恐怕自己孙子泻肚与恭王送来的威胁信件,都是出自刘枫旻之手。

但刘枫旻说得并无错漏,哪怕他不参与其中,他同?时与恭王与顾宗慎合作的行?迹,多了今夜也藏不住了。

刘枫旻目露欣赏,坐在郝英方才的座位上,为他引了个椅子,云淡风轻道:“郝大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哪怕此事本官不推波助澜,您迟早得面临今日的窘境,杨万与顾裴不出明日,就会将各自在席上遇见的事传信给恭王与顾宗慎二人手中,您打算如何开脱?”

语罢,郝英将头低下,再?抬眼时,望向?刘枫旻,了然道:“刘大人能助下官脱困?”

刘枫旻声音低沉而平缓,不疾不徐道:“郝大人,这么些年,你与各地官员来往贿赂的数目可不小啊。按着北唐律例,重则抄家,三代以上不能为官,轻则流放北疆。这便是顾大人威胁你的缘由吧,不过您现在可要想明白了,眼下局势已不是流放如此简单,您与您家人的性命可都悬在线上。”

郝英默然思忖了片刻,眼底溢出些老态的哀切,忽而跪叩在刘枫旻脚边,恳切道:“求刘大人留我小儿与长孙一条性命。”

刘枫旻将郝英搀起,分析道:“若本官能救郝大人脱困,郝大人可愿投桃报李,助我重回客栈,拿到有恭王谋逆的字画?”

郝英微有愕然,沉吟片刻,怔忡道:“刘大人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那副字画明显是有人栽赃恭王,而且一副字画,不足以扳倒恭王。”刘枫旻缓缓打断郝英的话,声色自信醇厚,“不劳郝大人费心,您只需要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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