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其三（2 / 2）
青年沉默片刻，道：“……好。”
他想要错身向前，陆南川却带着笑，不依不饶，挡在他面前。
犹豫片刻后，青年终于是抬手，将冰冷的手，放在陆南川火烧般的掌心之中。
垂着眸，一双凤眸低敛，睫毛纤长。
陆南川本也是逗弄的心思，再加上是紫嫣族人，打算卖属下个人情，调戏两句，就送这小狐狸回家——
“千岁”后劲上来，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发酒疯。
况且，这小狐狸如此温顺，一点也不像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人。
“不走吗？”这时青年抬眸，问道。
陆南川对上青年的眼，心头一动，眼角余光所见，尽是成对美眷。
他正欲说“送你回狐族”，话到嘴边，却成了：“走啊，是先去忘忧泉，还是长生树，又或者，就在这百里长街上逛逛？”
幻境里，陆南川感受到百年前自己心头的那点酸涩，因这青年眼神同陆礞极为相似的震惊，和几乎带点报复性质的自暴自弃，有些头疼。
……因为，他也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
千岁这酒后劲太大。
他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根本连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时，他和衣而卧，领口都束地一丝不苟。
身边只有一只浑身冰冷的白狐。
陆南川以为是这青年做了什么忤逆之事，惹怒了自己，被随手处理了。
于是他也没告诉狐族，几乎是带点庆幸地，埋了这只白狐。
可此时，当初他不甚明晰的记忆，一点点被摊开，展现在眼前。
青年眨了眨眼，有几分迷茫，道：“……随意。”
陆南川道：“那就先在长街一逛吧。哦对，你还未说，你族人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出来？”
“……”青年道，“偷跑出来的。”
“那你有名儿了没？”
青年道：“没。”
陆南川道：“那本……我为你取个名如何？嗯？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白萌’怎样？”
狐族的姓，是按照皮毛颜色来的。
这小狐狸，肯定是白色的。
青年被握住的手微颤，道：“……哪个字？”
“草木初生之萌。”陆南川道，“如何？”
“……挺好的。”
长街十里，灯火流金。
魑魅魍魉们化作人形，盛装打扮，往来嬉戏。
竟也有了一两分凡间繁华盛世之感。
陆南川牵着白萌，拨开人群，向前走去。
他逛市集也不多，早年同陆北泽前往凡界历练时，倒是游过不少夜市。
但那时他都是远远一个人跑在前面，隔着人潮同陆北泽招手，或是又从街头绕过，绕到陆北泽身后，突然一拍他的肩。
这样牵着另一人同游，倒是从未有过。
长街走过，是忘忧泉。
有不少小妖在此，得了月婆婆分发的鎏金杯，舀了清泉，正欲喝下。
陆南川也讨要了两个金杯，塞了个给白萌，道：“来，喝一杯？”
他歪着头，坐在泉边岩石上，笑得有些狂野。
“你醉了。”白萌冷声道，退后一步，想要将酒盏放回。
陆南川哪里肯放他走，拉着他手一扯，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喃道：“我没醉……不想喝这合卺酒，不想结那夫妻发，你答应跟着我作甚？小狐狸？是在勾引我吗？”
白萌瞪了他一眼，凤目含怒。
“别那么看着我。”陆南川声音低哑了些，道，“我会忍不住，想要……上了你的。”
白萌：“……”
他额头青筋似是跳了跳，才勉强稳住情绪。
“喝不喝？”
酒盏被递到白萌面前。
白萌争不过他，被逼着一道喝了一杯后，恼怒地将杯盏一掷，在泉水里砸起飞溅水花。
陆南川笑了笑，松开他，道：“越看越像了。还不肯让我摘面具吗？”
小狐狸似是气极了，从他怀里起身，抿唇不语，头也不回地走出几步后，竟是又走了回来。
陆南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猜测白萌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笑眯眯地道：“真乖。走吧，去长生树下看看。”
长生树上流萤舞，百转千回随风动。
到了这边，小妖要少了很多，都是一对对的，在窃窃私语。
陆南川觉得合卺酒有趣，也觉得这结发无聊。
他看了看，走到树下，靠着树干，道：“听说长生树早年能结果，有传闻是长怀仙君种的——这不开玩笑么，他一个神界之人，来魔界种树？萌萌，你说荒谬不荒谬？”
陆南川靠着树，其实他也是快走不动了。
头晕、想睡，一醉千岁，梦里无忧。
千岁果然名不虚传。
白萌似乎是被他这恶趣味的称呼，给震了一下，片刻后才吞吞吐吐走过来，仰首望着树上流萤，眸光澄湛。
他道：“谁晓得。”
“给我你的头发。”陆南川道，像是只是想要完成仪式，又像是要消除某个执念。
白萌迟迟未动。
陆南川等得不耐烦，身体前倾，伸手在白萌发间一划，一缕青丝被割下。
他扯了片叶子，三下两下用术法变出一个红色锦囊，又割了自己的一抹墨发，一股脑装了进去。
然后，他抛掷着锦囊，长眸半阖不阖，语调染了几分醉意，道：“紫嫣好像是说，埋在长生树下来着……我应该没记错。”
这时，一对嬉闹的狼妖，脾性上来了，化作狼形，你追我赶地从不远处狂奔过来。
也不晓得看路，横冲直撞。
其中一只，正扭头回望，张望着同伴在哪，一时不察，好死不死地从白萌身前撞上。
将正打算盘腿而坐的白萌，给撞了个趔趄。
那副银色面具，也被撞得结带散落，从他鼻梁上，滑了下来。
陆南川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皱眉睁眼，就看到紫月之下，被狼妖撞到在地的白萌。
剑眉凤目，面色清冷。
可能因为他方才那些无礼举动，眼中有些未散尽的薄怒，正想要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是副让任何女子都心生春意的好皮相。
更重要的是，同陆礞……一模一样。
陆南川觉得自己定然是醉了，看人面貌看得不分不明。
陆礞……？
他怎么可能来魔界。
更重要的是，这明明就是只白狐。
可就算是如此，他看到这张脸，还是被冲昏了头。
陆南川将那撞人也不肯认错的狼妖提起，扔砸到树干上，道：“滚。”
然后又走到白萌身边，欺压下身，单手将他手腕扼住，右手按在他经脉跳动的脖颈上，嗓音沙哑：“……陆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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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萌：我想揍他。
刚化形的身体：不，你不想。
白萌：好的我以后换个身体揍==
木偶：我想开车！我想开车！我想开车！开到马里亚纳海沟的那种！
晋江：不，你不想。
木偶：……好的我以后换个阵地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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